(原创短篇小说)不经意的美丽

 

(原创短篇小说)不经意的美丽 “咯吱咯吱”他漫不经心地用双脚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地上杂乱成堆的落叶。秋天到了，早些时候仍在树头上摇曳着的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的绿叶，如今也应声似的一个个不甘而又无奈的从树上跳下来，成为这辽阔大地上的一种绚烂而又平凡的装饰品，那落叶被年岁染了颜色，火红火红的煞是好看。唯一不足的是那颜色平时不和她心意。怎么说呢？就是太艳，艳得如同不久前学校给发的那张月季开销单一般刺痛了她的眼，不知怎的就让他的心揪痛成一团。

“这钱怕是又不够用了吧。”他出神地喃道。

 他今年刚满十八岁，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生，怎么说呢？不管是相貌还是成绩什么的，不高也不低，就是夹心饼干间的那团奶油，给挤得黏糊糊的，吃起来也没原来的那种韵味了。便这样了罢，可他偏偏还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平时就爱自己搞个人活动，就爱笑瞰万家灯火已熄唯我一人仍在孤军奋战的那种生活。毕竟高三了努努力也是应该的，关键是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成绩还是提不上去呢？对于这点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但也有不普通的地方——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前年才到县城来读书。他犹记得，当时他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父亲虽不苟言笑，依旧拿起他的那自制的已不显新的木烟斗，往那被磕出了一个窟窿的水泥台阶上磕了磕，吐了口痰便开始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中依稀可见烟斗上一缕缕的青丝在飘扬。。。还有父亲那经不住上扬的嘴角。

 母亲喜极而泣，胡乱的撩起那已泥土混了色的布衣角擦起了眼泪。

 “好啊，好啊。”她口齿不清地说道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可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是勉勉强强，艰难的跨上那高考上榜的末班车的。他去县城里上高中恐怕是跟不上城里人的步伐，能不能有出息还不好说。况且家里也不阔绰，算得上是村里头较为穷困的人家，全家只靠父亲上伐木厂辛辛苦苦挣得那点微薄的工资来维持生计，有时甚至还得靠政府的低保费来补贴家用。这回他得去县城读书，家里还得往那干瘪瘪早已空了肚子的钱袋子再抠出钱来，这叫他如何是好？！

 而自从他考上高中消息传出以后便在村里给刮上了一阵风，有的人为他感到高兴，叫道:“老李家这下可有希望了！”可有的人却不以为然，酸溜溜地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那娃我还不知道？就是那烂泥上的篱笆，嘿！风一吹就倒了。瞧他那样。。。吓！”

 这话传到他父亲的耳里，不料平时憨厚朴实的父亲竟然给气得颤颤巍巍，捋了半响气才硬是咬着牙从嘴里迸出这番话:

 “我老李家的子孙，不管再怎么没出息，也比那些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混账强！”话音不大，倒是一番铿锵有力。说完还是气不过，直要奔人家门头给讨个说法，硬是被他和母亲给拦下了。

 后来他也提出了想要辍学去打工的想法，可父亲说什么也不答应。说考上了就要去上这是你该做的事，你爹我就算把房子卖了砸锅卖铁也要你读书，你要做的就是把书念好了将来才有前途之类的话。这给把他感动得发誓要好好念书好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但似乎这世上存在着这么一个定律——就是事实总与你的梦想背道而驰。当他打点好行囊，背负着父母对他的期望踏上了求学之路时的兴奋不已时;当他穿着那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衣服坐在那满屋清一色色的蓝白相间的崭新校服间如同一颗沙子混入了一堆璀璨夺目的珍珠的窘迫不堪时，当他数夜挑灯苦读后面对成绩依旧原样的迷茫痛苦时。。。。他也有想过要放弃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懦弱而又自私的人，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几度梦回间闪过的父亲坨得不像样的背影，那双布满裂痕极为粗糙的手;听见的母亲在他小时拍着他的背操着一口浓烈的山西腔却极度温柔的话语哄他去睡，还有那总是在夜间响起的缝纫机的声响应和着窗外的北风歌唱时的哀怨不已。。。。硬是支撑着他度过了两年的艰苦时光。

“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恍惚间他回过神来，禁不住感叹。随即便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内。

 “还是回去跟父亲说一声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步履很是沉重地走回了宿舍。他把放在抽屉里的平时不怎么动的手机拿出来，很是纠结的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给删掉了，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将编辑好的句子给发了出去。

 “爹，这是学校要交的钱有点多，现在钱不够用。若实在没有的话，我自己想想办法也行的，不急。”

 “现在父亲恐还是在干活吧。”他叹了叹气，把手机放回抽屉里，便如往常一般都是一人去食堂买个馒头配些母亲自制的榨菜，便搞定了午饭。随着他的渐行渐远，在那抽屉里安然放置的手机还没熄灭的屏幕上的左上方的信息显示头像赫然不是他父亲那灰黑满是皱褶的脸。

 二天，他如同往常一样，依旧是第一个来到教室后把书本拿出来翻到昨晚复习到的地方开始琢磨了起来。不久，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教室。跟以往不同的是，他们好似不经意间的盯着他，好似欲言又止。就连平常一心钻进书本里的他也觉察到不对劲，却也无法说些什么。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饿狼看见小白兔似的，真叫人害怕。”他这样想着。

 “高三十班，高三十班李辉远听到广播请速来教务室一趟。重复一遍，高三十班，高三十班李辉远听到广播请速来教务室一趟。”

 他正在纸上翩然起舞的手戛然而止，有点懵的眨了眨眼睛。刚才广播里说的那人是我吗？为什么叫我去教务室，难道我犯的什么错？他小心拘谨地向同桌的询问了一下，才接受这个现实。

 他匆促地走到教室门口，顿了顿才毅然推开那印有“教师办公处”的烫金色的方正楷体的门，随即印入眼帘的便是那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妇女的脸——那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兼历史老师。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略带拘谨地踱到办公桌前。

 “是这样的。李辉远是吧？据你同学反映说你家里貌似经济有些困难，状况不是很好，是不是有这方面的问题呢？”老师推了推眼镜向他问道。

“啊？没，没错的。”她始料不及，没想到老师会问他这个问题。其实他这人自尊心比较强，宁愿自己吃苦怎的，也不愿别人因为这事瞧不起他。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可现在全暴露了。这下可怎办？同学们知道了是不是瞧不起他？他有些后怕，赶忙补充了一句:

“老师，我会按时交钱的。。。我一定会的！”

老师有些惊诧，藏在厚厚镜片下的那双细小的眼睛也睁大了不少，随便想笑了出来。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同学们知道后很想你渡过这个难关，所以找我说要帮你申请一下助学金。。。。因为你一开始也没说明情况，所以我们也不了解你家庭的具体情况。然后刚好我们学校前不久也向教育厅申请到了个名额，我们学校方面对此也临时开了个会，决定将这个名额给你。”老师顿了顿，很是温和慈爱地看着他“其实我也观察你这孩子挺久了，发现你好像不怎么爱跟同学相处，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见过你这样的学生。。。。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开点！虽说家庭出身什么的你决定不了，但你可以靠后天的努力去超越别人啊！所以说老师希望你以后可以放开心跟同学相处，共同进步！好吗？”

 他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砸懵了。此时他无法用言语来说出出这种慢慢地而又有力地使他的心发烫到极致的感觉，这种感觉越大炙热其他的也都烫了，把他的眼给烫得要流泪。

“谢谢！”他有千言万语来表达他对同学和老师的感激之情，不料到了嘴边却只能蹦出这两个字。

 “好了，快回去上课吧！”老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回教室。

 他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走到了教室外，就只感觉一切仿佛梦境一般华而不实。他走进教室，发现同学们此时都在偷偷的偷瞄他。那一副副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那大小不一的瞳孔里仿佛透出的不再是他所认为的藐视与冷漠。而是如同天使般的纯真友善。她有些哽咽，低着头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轻轻的戳了他的同桌一下，对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含糊不清却充满热情的说了一句:

 “哥们，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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