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来自之前微信的记录,于2018年8月20日在爸爸家的一个失眠的凌晨。
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每当夜幕降临,我们抬出竹床,表兄弟姐妹们背靠背坐满,外婆摇着蒲扇,外公拿出长凳,卷起旱烟,笑吟吟地问道:谁来帮我捶背呀?然后我们抢着笑着跳下竹床,比力气,比谁捶得舒服,弟弟妹妹们争抢着去石缸里舀上一瓢冰凉的井水。外公总是带着闷痰声的烟嗓呵呵笑,来来回回经过的村邻,总是称赞着外公福气好,人丁旺。
现如今没有二位老人在的“外婆家”,我再也不会沿着田埂,边跑边喘着气边叫着,冲进外婆家的餐柜里找坛子菜解馋,也没有外婆心疼地问:你莫没吃饭呀?那冷的,吃到要不得咧……
那时的我,没有饱饿,站在我们村头看,对面外婆家的青瓦上升起袅袅炊烟时,我就像着了魔似的往它跑去。
而如今,那个遥远的小山村,仍然幽静,春风,夏蝉,秋雨,冬雪,仿佛一直都是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看着我们呱呱坠地,咿呀学语,朗朗读书声,匆忙离家声,呼啸车轮声,一切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而它,年复一年地,仍然等待,犹如记忆里,外婆期盼的目光。对!是目光,一切叮嘱都比不上的外婆的目光。记忆里她总是站在家前路口前,望着我们来,又轻叹着送别我们的背影。每当这时,我能听见的,就是她无声的目送。她从健步如飞,到柱着拐杖,而我,从期待快点飞向远方,到越来越不舍的情绪。
时光流逝,带走了我们一去不复返的童年,再后来,也带走了外婆。仿佛小山村的一片天,塌下了一半,暗了下来,而我,再也不会说“我想回去看看外婆”。似乎时光突然就那么尘封了起来,甚至连掸灰的勇气,我都没有。渐渐黯淡的回忆,令我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我会完全忘却那些细节,那些温暖,那些目光……
而这些也是我最怀念,最不愿意丢失的记忆,我要将它们记下来,记在我的文字里,记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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