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冰捕鱼

 朱家村东头有条水渠，每到冬天一结冰，村里的男男女女都会一拥而上，提着白铁皮水桶，带着铁镐过来凿冰抓鱼，你还别说，若是运气好能钓到七八斤的大鲤鱼，足够一家人美美地吃一顿了。

这件奇事儿发生在八一年。那一年不知道咋回事，天气冷得可谓滴水成冰，可水渠就是不结冰，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八，白天还是水汪汪的一片，可一到了晚上，狂风呼啸而过，水面应声成冰。

村后街的王大年补习回来，见水渠上面结冰，堪堪过得去走人，高兴地一蹦三跳，招呼起临近的同学朋友带着铁镐，手电筒，渔网过来抓鱼，那些小伙伴一个个擦拳磨掌跃跃欲试，那年头，别说油腥，就是吃饱肚子也不容易，现在有鱼吃了，能不高兴吗？

王大年更是一马当先挥舞起铁镐，咣咣咣便在冰上砸了个大窟窿，然后便听到窟窿下面有东西在哗啦水，同学们顿时兴奋起来了，纷纷吵吵着要下网子，可王大年只是嘘了一声，喝令他们闭嘴，然后将铁桶挪到窟窿旁边，立起铁桶的提手，在上面夹了个手电筒，众人纷纷不解，王大年笑了，他轻轻推开开关，刷的一声昏暗的电圈便照在了铁桶当中，像极了今天的月亮，接着窟窿中便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来，众人忙凑过去，岂料一头尺八长的鲫鱼冲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咣当一声落到了水桶中，接着手电筒歪了歪，还没来得及纠正过来，一个大头鱼便落了下来，将手电筒砸了进去。顿时惊呆了小伙伴，众人回复过神来，纷纷向王大年翘起了大拇指。

更多的小伙伴们见王大年一下子收了两条鱼，顿时眼红了，生怕晚了白忙活一场，纷纷抄起袖子，挥起膀子，抄起家伙什开干，是你在东边砸一个窟窿，我便在西边砸两个，他就在南边砸四个窟窿，什么棒子，扁担，钩子一起抄家伙上，更有人趴在水面上往窟窿里伸手抓鱼，就像伟大领袖说得那样，别管他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能抓到鱼就行了。

就在大家伙兴高采烈之时，忽然冰面咔嚓一声，裂开了个大口子，鱼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啪啪地落下来，足足有几十头，小伙伴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也不知道谁招呼了一声，砸开冰面，用大网抓鱼，一人捞他几百头，好好过个肥年，于是群情激奋沸，就跟烈火烹油一般，再也按耐不住了，纷纷抄起手中的家伙，你一榔头，我一棒子的扩大着冰上的裂缝，希望能引出更多的鱼来，好好过个肥年，当然其中也有人觉得弄得太过分，站不住人可就麻烦了，不过很快便被人当成了笑话，这水渠能有多深？

笑话说过之后，小伙子们干得更起劲了，看着鱼儿一条一条的上来，水桶都装满了好几桶，美得唱起了歌儿来，有人就像见好就收，回去开造，却被王大年阻止了，以他的意思，趁热打铁，好好地干一气，要是等到天亮了，村人们一拥而上，莫说是鱼大鱼小了，就是抓鱼都难了。

众人一听是这个意思，于是吆喝起来，更是甩膀子准备大干一场，忽然有个小个子叫了起来，道：“谁衣服缠住了我的脚丫子了，再不拿开……”

还没等他喊完，脚下冰面便噗嗤一声陷了进去，一下子便重重地摔在了冰水中，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用力一拽，便再次摔入冰水中，冰面上的众人哈哈大笑，并不急着拉他上来。

小个子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脚下被缠之物死死拽着，让他无法挣脱，他急得胡乱的拍打起来

水面冰面，焦躁着急之下，锋利的冰片划破肌肤，散发出淡淡的鲜血，在夜色下却并不彰显，可冰水中却沸腾起来，脚下那缠绕之物尤其变得活跃起来，如藤蔓般三五下便缠住了小个子的双腿，小个子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着流血的左手便被某种生物缠了起来，紧跟着针扎一般的刺痛从手臂上传来，血如水注般流了过去，痛得他连连挥手。

周围的小伙伴笑够了之后，见他连连招手，也纷纷伸手要拉他上来，谁知手拽住，便觉得有股庞大的力量往下抓去，救人之人也被拽下去。接着那隐藏在血水中的生物将两个人紧紧地攥在一起，刺痛随即从身体各处传来，无数的血遗留在冰水中。

其他的小伙伴见这两个人还不上来，好奇地纷纷探过头来，岂止脚下冰面再次塌陷，这些人连同他们身边的鱼桶一股脑如下饺子般落入冰水之中。

接着一阵子血水翻滚，这些人纷纷挣扎着被拖入了水底，最终一个个伸着的手缓缓地落入水底。

风吹过，散去了血腥与嘈杂。

水再次凝结成厚厚的冰层。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二天，村民们纷纷赶过来砸鱼，便看到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面上除了几个大筒什么也没有，还以为是更有早行人呢，便没有多想，等一个冰窟窿砸开，一个人头从窟窿中缓缓地冒出来，朝着你咧嘴一笑，接着双目轰然炸裂，涌现出无数的红色蚯蚓，吓得村民一屁股坐在了冰上，接着他才发现，冰面下浮着七八个死人，就像是那排好的那样，一个个狰狞地望着冰面，无数细长如红水晶般蚯蚓，从眼睛中，从鼻孔中，从耳朵钻了出来，诡异极了，忽然一团血水涌现，待血水散开，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鱼，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