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的躯体化,从来都不通知一声。
周一莫名其妙的感冒,上吐下泻的过程中,就好像有两只手死死的拧着我脆弱的胃,像拧刚刚从洗衣机里甩干的衣服,把中午狼吞虎咽下去的排骨米饭全部从上水管中挤了出来,把管道墙壁上那层膜毁失殆尽,整个一周,我闻到肉的味道都会作呕。也曾怀疑过饭菜的质量,奈何同食者活蹦乱跳,急诊的血象也没有病毒的迹象,医生语焉不详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直到周五静下心来,才体验到别样的慌张,周末又来了。
在我的亲密关系里,从小缺乏的,是清晰的界限,不是被他人吞噬与控制,便是做着吞噬控制他人的事。而在这个可怕的过程中,充斥着永远完不成的,妈妈留下的的任务。从自我意识觉醒的那一天起,就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家庭,为此叛逆不堪的往事,像一幕幕电影,画面里满是父母失望的表情,和那个学渣少年绝望无助的身影。自身硬币的两面上,刻画着深深的自恋与自卑,从此追求的女人,都是外表坚强而独立的类型,恐惧那些依赖自己的女人,成为布置作业的母亲,在被控制的强迫性重复中,寻觅着似曾相识的安全感。
离婚后,我度过了几年生命中少有的拥有自己独立空间的生活,虽然寂寞却非常自在,渴望亲密关系却又害怕再次被控制吞噬,与人相处中不知道如何表达拒绝,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不快,这些冲突积压在疲惫的潜意识里,深深刻入僵硬的身体。
当我开始独立承担起抚养女儿的重任时,每个周末从寄宿学校回来的女儿,突然间变成了我独身生活的闯入者,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的母亲,对照顾好女儿的学习生活心存恐惧,焦虑她的学习成绩她的未来,焦虑自己不能安排好她的课外活动,担心自己做的饭不好吃,每当我们共同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便试图把这个空间填满,而这个空间里只有自己的存在,常常忽视了女儿的声音,试图说服自己放轻松做个不完美的父亲,也试着放手让她去安排自己的时间,但潜意识中的焦虑依然存在,是它们成为了身体里无形的手,拧巴我的器官,纠结我的肌肉,我知道那些都是童年的记忆,意识刻意的将痛苦隔离,只是身体它从未忘记。
每一个人格的形成,有其内在的肌理,加上外在的阳光照耀,冰霜雪雨,路途艰辛,情感情绪,在摆脱致命的强迫性重复之前,谈不上心灵自由,剥不开那些为满足需求罩上的假我之盔甲,看不到真我的身体,但心灵自由与真我彰显只是人类的理想罢了,作为病人,臣服接纳一大部分过去,本身就是疗愈,作为父亲,顺其自然的努力吧,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完美,作为男人,勇敢的爱,放心去恨,踢足球,做爱,抽烟,喝酒......
写下上面的文字,肩膀沓下,大腿柔软,眼光温柔,心跳平缓,亲爱的身体,放松吧,受伤的心,愈合吧,没有人会再评价你。
肠胃空空如也,戴上围裙,去糖醋排骨,为可爱的女儿,更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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