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什么我真没有印象了,但是很清楚的记得大伙都叫他向阳,因为他母亲说过希望他能如阳光般开朗。
2015年11月的一天,我接到保安报告,有人不小心从公司宿舍二楼过道边上翻掉下去了
监控截屏当时所在的公司约有两万多人,而我是一个专门负责各类突发事件现场处置的小主管 。
一群保安和员工把我拉到了现场,当我还在庆幸他居然还能从地上爬起来走动时,异样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他的思维明显跳跃很多,说的话也对不上任何的逻辑。
当我打完120和110报警电话后,我让一群人一起把他扶回了宿舍等待,我对他宿舍的第一印象是很乱,床上堆了很多的止咳药物
向阳宿舍床上堆的药物后来120现场诊断,他的臀骨有骨裂的迹象,需要先住院静养,最好能够去精神病院静养。这时我头大了,他的这种状况住院肯定是需要人陪的,打电话给公司的人事部门,他们给了个回复——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处理一下吧,我们负责这块的人休假了(妈的,后来接电话这个人被我搞的辞退了)
老子处理就老子处理,我一边很不爽的破口大骂,一边又迫不得已的翻起他手机中的通讯录。我打遍了他手机中所有标注有好兄弟字样的号码,可是所有人一听说他疯了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医院陪同。
向阳的手机通讯录中所谓的好哥们(当年实拍)最终我不得不求助于警察费了很大的功夫终于找到了他位于甘肃老家邻居的座机号码(公司的人事太不给力),最终联系上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听闻情况后很是慌张,用半哭的语气央求我把他从苏州送回甘肃老家——,
我一听她居然这样说瞬间气的要死,我怎么可能冒那么大的险跑遍半个中国去送一个随时可能会出事情的疯子?
我和他母亲争执了一个晚上最终决定先由公司出钱将他送往公司附近的一家精神病院(有专人陪护),他的母亲两日后从甘肃老家乘火车先赶往距离苏州很近的无锡再从无锡赶往苏州。
就这样我也算是安心了,顺利的把交到了专业医院。由于当时医院有规定,不可以随便让病人与外界通话,所以他让我给他带了很多衣物,并特意嘱咐我务必将他床上的药全部给他带来,否则出去后非掐死我不可(病人的思维,我真的不懂)
按照原先的计划,向阳母亲到无锡后我就会立马安排车去接他到苏州,可是就在她第二日就会到达无锡时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吵着闹着非要我立马叫向阳听电话,否则马上掉头回去,还重复的问我是不是骗子(当时我在公司,离医院也要半小时车程)我一听他的情绪我急了,你这叫我哪里立马给你找你儿子接电话啊,为了缓和她的情绪,我随口问了一下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她愣了几秒钟,边上一个男的拿起他的手机回我:不是,我是向阳表哥,我在无锡工作,明天一早我会开车将向阳妈送去苏州医院的。
听到这里,我瞬间放心了,终于来了个理智的人,并且听他的口气好像经济条件也不差,这样我也不用担心后续他们医院方面费用的问题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第二日早上八点半拉着人事的小姑娘来到了精神病院,终于见到了向阳妈,她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太大,可却有半边的白头发,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的表哥,向阳妈此时明显对我没有戒心了也看出了我的疑虑,她笑着对我说:其实那个所谓的表哥是路上认识的一个好心人而已……
慢慢的人事小姑娘就和向阳妈谈起了下一步处理计划,按照公司打算是希望向阳妈要么将他带回老家,要么留在苏州医院照顾他,但是部分费用是要由她个人来承担的。
向阳妈一听,眼泪就落下来了。她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了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漏出了十几个一块钱硬币,她哭着说:你们看,这是向阳六岁的闺女给我的,她听说我要来苏州见她爸爸,特意嘱咐我要把这些带给她爸爸,她爸爸自从那年高考名额被人顶替后就精神错乱了,隔个几年就要犯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实在是没钱支付这些费用了……
在我们继续聊着的时候,护士称由于向阳是间歇性发病,而此刻情绪恰好稳定 并招呼他也来到了这个接待室,只见他抱着我给他从宿舍带来的一堆止咳药一件件的放到了他母亲粗糙的手里,笑着对他母亲说:妈,你咳嗽好点没有,这个本来想过年给你带回去的……
我带着湿润的眼圈,来到了费用结算窗口,默默的给向阳的治疗卡里打了些钱,当我正要转身离开时,我看到了人事的小姑娘两眼通红的也来到了这里,我俩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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