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

1

阿妹是三个傻兄弟捡破烂时捡回来的。

从小靠三个傻爸爸捡破烂和吃百家饭长大。懂事后，她也会来事，帮这家看孩子，帮那家扫院子，邻里邻居都夸她好，她就是大家的女儿。

阿妹到婚嫁的年龄，村里给她物色对象比自己的亲儿女都细致，经过大家的帮衬和三个傻爸爸同族人的操持，阿妹算嫁了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婚礼当天她最先给三个傻呵呵的爸爸磕了头，又向父老乡亲磕了头。

大家都默接了，夸阿妹是个知感恩的孩子。

2

也一致同意把政府给三个傻爸爸的低保补助和其他的补贴都由阿妹这个女儿包管，以备三个傻爸爸有什么万一。

阿妹推辞再三还是接了下来。

三个傻爸爸虽然傻，但也是有感情的，阿妹由他们抱回，看着她长大，满心满眼都是阿妹。

阿妹结婚几天不回去，三个傻爸爸就自己上门找，阿妹不在家，就把捡来的菜，瓶子，放到她家门口。

有人说阿妹出门打工的那些日子，三个傻爸爸去了好几次没见着人，三个还抱到一起哭了，人们远远的还笑话：傻子也想女儿呢。

3

阿妹是快要生孩子时回家的，三个傻爸爸看着她圆圆的肚皮，围着她手舞足蹈，高兴地转圈圈。

以后她们家就有了缺胳膊少腿的小孩玩具，而且很多，阿妹示意不要捡，三个傻爸爸当没听见。

阿妹也做的很有孝心，每到冬天都要给三个傻爸爸拉一车碳和许多吃的，以备他们过冬。

其他时间他们都是在野外生存，阿妹不用管。

周围人都夸阿妹有善心，政府给的任何补助都交给了她保管。

那年，因为要修铁路，征地正好画到了三个傻爸爸的房子，按规定补助了20万，村委会打算让村上替三个傻爸爸保留，以后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用于治疗或养老。

4

但有人提议人家有女儿，让女儿包管。

毕竟是个大数目，人心隔肚皮，再说已经嫁出去了，村委还是不放心。

阿妹没有去要，而是把其中一个爸爸带到医院住了院，还日夜伺候，最终那二十万还是到了阿妹手中。

她向村委保证，绝不会花爸爸的钱，这是为他们养老的钱。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三个傻爸爸也步入了老年，他们从每天早上去县城晚上回来的习惯已经改成只到镇上。

那年冬天，阿妹又去送碳，有一个爸爸生病了，肚子胀的像鼓一样，躺在肮脏凌乱的床上疼的呜呜大叫。

看到她来，其他两个爸爸眼里瞬间有了光，拉着她的胳膊指着大爸爸乱叫，示意她救救他。

5

阿妹打工时看见过这病，坏病，不得治，医治需要很多钱。

她打了退堂鼓。

给大爸爸喝了水，拿了自家止痛药吃上，骗两个小爸爸把门关好，睡睡就好了。

几个爸爸存到她这的钱根本就不够治那样的病，她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第三天她刚吃完午饭，同村人就给她打电话她大爸爸死了。

死了，不可能这么快？她除了惊疑还有一点点欣喜。

她哭丧着脸赶到时，现场让她大吃一惊，眼前一片血腥，大爸爸的肚皮被刀子划开了一个口子，白肉往外翻着，周边全是血还有大量透黄色的液体，都凝固了，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大爸爸胳膊上还插着垃圾堆里捡来了输液管和针头。

警察到时马上围了起来，最后查清楚是两个小爸爸看不下去哥哥疼，照着在医院看到的样子，两个合伙给哥哥做了手术。

邻居说他们听见大爸爸疼痛的哀嚎声了，前几天也看见阿妹来过，怎么不叫大夫给大爸爸看呢？

阿妹说她不知道生病了？

大家连连摇头，一阵唏嘘。

埋葬的时候，阿妹跪在坟头哭了很久，有人把她拉起来：眼泪都没几滴，什么才叫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