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晚餐

冬天的夜晚，一家四口人，聚在饭桌前。

汤都装在每个人的碗内，妈妈将汤表层的油腥划去了。桌上一锅萝卜炖羊肉；一碗黄齑煮冬笋；一盘红菜心、一碗青菜、一大碗老南瓜，萝卜汤和黄齑冬笋，在灯下冒着白汽。萝卜炖得软软的，肉的味道都融进去，黄齑煮得稀烂，菜叶子贴在了一起，黄齑煮笋，是皖南的一带特色菜，腊月正月，每家每户都离不了它，黄齑少不了冬笋的搭配，菜里放上辣椒粉，不油腻易消化，这是老少咸宜的家常菜；去年雨水多，笋子正当年，半天在后山或附近，往往可以挖上二三十斤，往年卖到十几块一斤的冬笋，当下超市才卖七八块钱一斤，所以黄齑的笋放得多多。

哥哥自己舀了碗饭，并用饭勺压实压平，萝卜汤拌饭，混着青菜，旁边放着一小碗猪骨头，这汤是中午吃剩下的，哥哥将汤喝完了，骨头堆在饭里，呼呼匝匝吃着满脸通红；弟弟将汤喝完后，饭才舀一两勺，跑到茶几，将奥特曼的模型，拿到饭桌上一面拼接，在妈妈的身边一面把弄着。

爸爸专挑萝卜里的盐须（香菜），舀到碗里，他盛了小半碗饭，几乎都是在夹菜吃。

妈妈吃的剩饭，中午的饭比较硬，她将饭倒在锅里，煮成稀饭。她捡哥哥里碗里，不吃的白寸软骨头，还有未啃干净的骨头，放入自己的碗内；又将挑好的瘦肉和青菜，夹到长得比哥哥瘦的弟弟碗内。

在爸爸心里，他想起几十年以前。有一年，也是冬天，他父亲在外地干活回来，捡到不知谁掉下在马路上的大半斤肥猪肉，于是用这肥肉炖着自家种的萝卜，整个厨房和屋子都是肉香，那是他一家，一个月以后，第一次吃上肉。爸爸又回想起儿时，那时炒菜在灶台、炖汤用炭火，那时他和弟弟，长时间很难吃上肉。爸爸想起儿时的晚餐，萝卜炖肉在灰暗的灯下，噗噗冒着热汽，一家人用餐的场面。

爸爸难得回家一次，他想起几十年前的冬夜。他儿时在晚饭前，坐在烧柴火的炉子前，一边添柴，炉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烧着耳根噪热，便用手情不自禁去抓，两耳的冻疮，而茶炉的水烧开，扑噜扑噜散着热汽，整个厨房的笼罩在雾蒙蒙中，灯泡在夜里显得更加昏暗。

晚饭后，一家人挤在一个电火桶，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哥哥和弟弟整个身子，窝在火桶内，哥哥看电视，弟弟对着平板电脑。爸爸以前小时候，在农村，就是坐在木火桶里，底下放一盆炭火。

在小孩玩耍时，大人拿出手机，给乡下农村的爷爷奶奶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