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大街上,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歌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何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一曲稚嫩的儿歌《小燕子》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那难以忘怀的童年,于是,我与小燕子相处的难忘经历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的家乡在鄂西北一个并不算富裕的边远小村。我家居住的房子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早期建造的砖、木、土相混结构的三间土瓦房:墙体的底层卧了几层砖;墙体的中层以上为砖包土结构;房顶缮的是农村的土窑子里烧制出来的圆弧型的小土瓦。
我清楚地记得,在房屋的每个山墙中还包裹有“中”字形状的用以支撑房顶的较粗的原木,房子的前、后墙也有相对应的原木“站立” 并支撑着硕大的房顶。
相传,像我家这样的房子,由于墙体有大量土成分的存在,一到夏天雨季来临,怕墙体经受不住强降雨的冲刷,和由于雨水而形成积洼的长时间浸泡,故而用原木加以支撑。这应当是上世纪物质匮乏的五、六十年代的建筑史上的一项重大“发明”吧。
据说,这样的房子,即使墙体倒了,但由于四周原木的支撑作用,而房子却不会倒的。这样的房子在我们当地叫作“墙倒屋不塌”。
我们一家,就是在这样的房子里一住就是几十年。然而,在这座房子居住,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年的春、夏、秋三季我们全家与活泼可爱的小燕子朝夕相处的难忘的记忆。
我的父母是我们当地出了名的心地善良的人,关于这点,这还得从筑窝在我家“定居”的燕子说起呢。
我们都知道燕子是以在空中捕食蚊、蝇等昆虫为主的益虫,它是春天的使者,是它最先向人间“报告”春天来临的讯息的,要不为什么会有“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归来之说”呢?农谚上说“春打六九头”,那么,到了“八九”,也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我家的堂屋里的脊檩正中间有一个硕大的燕子窝,从下往上看,燕子窝黄灿灿的好像是渡了一层金色,每年的春季,燕子便如约地“回到”我家,好像有四五只那么多,它们的吃喝拉撒睡与“传宗接代”都是在窝里面进行的。
为了方便起见,细心的父母还刻意在堂屋正门望窗的位置,给这些小精灵们留下了自由进出的通道。白天,小燕子们忙碌地飞进飞出,一则衔泥草筑窝、修补巢穴,二则外出觅食与嬉戏;夜间,它们便“老老实实”地呆在窝里,齐刷刷的把尖尖的脑袋露在外边,和我们全家人同步“作息”。
因为它们是益虫,尽管它们叽叽喳喳的;尽管它们无拘无束的随地大小便,善良的父母并没有撵走它们的意思。父母常对我讲,它们是益虫,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我们不要伤害它们等等。父母的说道和“善举”在我幼小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记得有一次,一只老燕子腿受伤了,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和小伙伴们用竹竿棍把它赶下来,再用线绳把它拴起来玩,父亲知道后,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吓得我赶紧把它给放了……
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深:有一次吃午饭,父亲从灶屋里盛了一碗饭准备吃,刚走到堂屋正中央,谁料到燕子不当不正的拉屎了。父亲的饭碗接了个正着,父亲还未开口吃呢就这样被“污染”了。
我想,依父亲那暴躁的脾气,这回燕子可要遭殃了,谁知父亲不吭不嗯地用筷子将燕子屎叨走,尔后又若无其事地将那碗饭给吃了。当然,燕子虽是禽类,但它们仿佛也有着不同寻常的灵性。
譬如,在主人高兴的时候,它们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当主人忧烦的时候,它们又缄默不语;白天它们打闹嬉戏,在屋内翩翩起舞;夜晚它们居于巢穴,生怕影响和打搅劳累了一整天的主人,却没有了一丝的动静。
在我的印象中,每年,一到深秋时分,天气有了些许的寒意,燕子们便再也无心觅食了,他们恋恋不舍地总要围绕我家的房子来来回回地盘旋好长一段时间。它们或许再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好心的主人家;也或许是在循环往复的徘徊与盘旋中记忆主人家的方位所在,以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
无论怎样,岁月早已悠远了童年难忘的时光。这些年来,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深居小城,住的是相对封闭的高层单元房,再也不见了燕子那轻盈而美丽的倩影。
时至今日,没有了燕子的无言地“陪伴”,几多怅然若失、几多无助与遗憾。是啊,想想那时的我们,尽管物质生活十分地匮乏,穿的是母亲亲手缝制的粗布衣服,但至少我们能与大自然和谐相处,那时,空气中没有污染、也没有汽车尾气和温室气体,天是那样的寥廓与湛蓝,水是那样的碧绿与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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