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诗和田野。”
我是个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一年一年安排好接下来十年人生的姑娘,“要在几年之内踏上所有的大洲呢”,我曾这样想到,话虽如此,真正踏上另一片大洲,却是几年后的事了。
人的步伐总是追着人的念头,而那些细小的念头往往来得不经意而有趣,就像我喜欢澳洲是因为猫本这个名字,我喜欢以色列是因为它刻有美丽花纹的屋檐,而我选择坦桑尼亚,并非带着浪漫的情怀,也没怀揣高尚的人道主义救助,只是单纯的因为一本《乞力马扎罗的雪》。
在非洲,时间遵循着不一样的流动速率,时与日也有着不同的换算方式。
我时常觉得时间在某一刻是静止的。在姆万扎的庭院里,吹着凉凉的风,看着屋顶肆虐的蝙蝠,把未挖完的西瓜丢到后院喂猴子,木瓜摇摇欲坠,有时我们捡来吃,伴着门房小哥的音乐,可以就这样坐一整天,临近傍晚时可以爬上石山俯视整个村庄,也可以去维多利亚湖上乘一只小船去追赶将落的夕阳。时间流动的异常缓慢,完全的放空却没有带来任何不适。
因为这样的闲散,有了大把的时间去结识陌生人,然后聊聊天,甚至第二天就会忘记彼此的容貌,但不影响此刻去分享一天的心得。因为中国面孔,也认识了许多同在坦桑的中国人,我们租了自行车一路骑行去寻找古遗址,一起浮浅看海豚群,甚至有阵子病倒在达市也是同伴一路扛着我寻医问药。
然而我还是喜静不喜闹的人,在塞伦盖地大草原上,我们安营扎寨,白天驱车探险,晚上守着帐篷唱歌,抬头便是银河,我不愿错过,一个人躺在吉普车顶,远离了篝火和喧嚣,只是睁眼看着满天的浩瀚。后来在恩格罗恩格罗,我遇见了此生为止最美的夜空,难以描述的璀璨,一个蓝色瞳孔的人对我说,我们的一生大概只有这一次能够并肩看星星吧,他的眼里是星河,我猜我也一样。
生活波澜又安逸,有时会忘记自己置身何方,所为何事,只是一天一天自在的过着。偶尔会带学生看一部从国内下载好的电影,却从未舍得用这些来消磨时间,因为在这里,静静的放空才是最舒适的。去各个地方都要找到当地书店选购几本书籍,这是我的一点爱好,在姆万扎,在达累斯萨拉姆,在阿鲁沙,在莫西,在桑给巴尔岛,我穿过大街小巷,偶有书架,我都会细细翻阅摩挲。
摘一段当时写的日记,现在翻出来看仍笑道,原来那么久以来是这样过的。“早上睡到九点,索性穿着睡衣去吃早餐,自从发现了这一家店食物齐全,我就成了老主顾,今早的牛肉汤分量十足,就是咸的可怕,我兑了不少水才喝下去,配着chapatii真是不错的选择,店里游荡的小猫一直喵喵叫个不停,一开始我喂了一点饼它竟也吃了,后来就非肉不可了,我一直逗猫,用脚给它挠痒痒,猫咪一脸享受。买了菠萝西瓜香蕉回来吃,享受闲散的周末吧~下午补之前因病落下的游记,那段昏沉的日子总有些记不清晰,此刻阳光很好,院子里亮亮的,木瓜树依旧摇曳着。”
我没有拍很多照片,景色和人,以及一些细碎的感动与震撼,都已经停留在那一刻。在草原,在沙滩,在湖畔,在雪山,同一片星河下的你我他,注定会存在,注定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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