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又过了三年,时间就像擦了油的滑轮,我们就这样毫不费力飞速向前,幸运的是在这飞速的时光中你依旧保持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一天,我说命运是多么不公,特别是对你,幸运从未在你身上发生。但,你说人从来不是靠幸运走完这一生,而是坚持走下去,才有幸运的可能,活着终究是靠勇气。
我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你凝视的坚定的目光,而你的嘴角一定是微微上扬。除了心痛,除了点头我无话可说。
我目送你坐上了去北京的大巴,你和车上的那些孩子一样背着大大的行囊,里面装着被褥和四季的衣服。看着你跟在人群后面挤上了大巴,我再也没有勇气去寻找你的背影,上车前你眼神里的幽怨和不甘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地挥之不去。我们都心知肚明,在未来的一年里甚至几年我们不会再见面,我更知道这一行意味着你的梦断了线。
这是中考成绩公布的第七天,你落榜,外出务工,而我则去县城重点高中。
当我们两人开始结伴进入一年级的教室时,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生活轨迹会随着中考结束而分道扬镳。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我们手牵着手一路上兴奋的又唱又是跳,此后我们都可以一起上学放学。那时候我以为,余生我们应该就这样手牵手走下去,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今年中秋我回家了,又没见到你,听说你很忙,听说你工作很出色,就像当年你的学习成绩一样。我一直想如果不是中考那一年你的母亲去世,你应该和我一起走进那所重点高中。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人生来就注定不会一路坦途,有些苦和难,有些生离死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而你只是比别人经历的更早。
你说的对,这些经历在你身上过早的发生,你过早的成熟,过早的坚强,只是你也从未向生活低头。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婚姻正亮起红灯。你牵着一双儿女进我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丽儿,我想我要离婚了。说话时你的目光依旧坚定,说完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眼角的泪水开始一滴一滴落下。就像你当年结婚一样,你穿着婚纱端坐在炕头,用目光和微笑迎接来送嫁的亲朋好友,但是我察觉出你的目光没有往日的神采,一丝丝暗淡时不时的涌上来。直到新郞抱你出门的那一刻,你回头望了一眼在人群中的父亲,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直到迎亲的车子开动,越走越远。结婚前一天你说有些不甘心,你结婚离开家老父亲没有人照顾,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和新郞订婚也才没多久,不确定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是你父亲说,只有你先结了婚,弟弟才能娶媳妇,于是你和父亲说:结婚。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你们娘仨:青儿,你先冷静一下,娃儿在呢。她说:娃知道,离婚后都跟我。
孩子的爸爸结婚后的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而你则留守在老家,带娃顾家,外面的花花世界成了你们夫妻俩的绊脚石,你说这糟烂的婚姻让你窒息,活的不像你,宁愿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知道,你想要的你会拼尽全力,不想要的会毫不留恋的丢弃。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婚姻,感受不到你的痛苦,更无法劝你为了孩子而委屈自己,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宁缺毋滥,对于婚姻恐怕也是如此。
你曾说过生活本就是一场竞技,跌倒了就爬起来。如果趴在原地,生活会把你碾的粉碎,终究要被风雨卷走。
如今知道你生活的很好,那就很好!
丽儿
写于老家的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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