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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风貌》

《街道的风貌》

作者: 修罗身 | 来源:发表于2018-06-02 13:43 被阅读10次

作者:歧木子                                                                    万物本无意,全靠人赋予。走在街道上的我,只会看街,不会看道。街道人声鼎沸,却都是污言秽语,流言蜚语这类。老师教导我们要有发现美的眼睛。而美丑本就是人赋予的,若真有美,何必发现?我书写的,是真实。有拾荒者的吆喝,有扫大街的扫把,有小孩子的笑声,有老年人的闲谈。

春夏秋冬,四季流转,那捡垃圾的老人却还是老样子。一辆三轮车,本该有篷子的地方放了块木板,暗黄色的,甚至有些发污。他蹬着那辆三轮车,有时候还能看见有一只野狗追在车后。我有时也会看见他和那条狗。那条狗趴在台阶,长长的棕黄色毛发垂在地面,再加上他一动不动,如同一块肮脏的拖布。有时我接近他,却发现他身上有着一种沧桑与疲惫,尤其我透过那浓密干涩的毛发中,望向它的眼,瞳孔中的了无生气,似乎带着对生命的漠视。现在已经好久没看见那只狗趴在角落,用那双冷漠的眼嘲笑路上疲于奔命的行人了。而那个老人,似乎很少出来,现在回想为数不多看见他的时候,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服和牛仔裤,别着一个腰包。我一直认为那衣服不黑,只是被洗掉色和太久没洗了,那个牛仔裤掉线也比较严重,还没掉色,可也因太久没洗而发乌,腰包似乎是绿色的,虽然看起来很鼓,但实际装的都是零钱。见他时,要么是在用沙哑的嗓子跟我们这帮“富裕”的居民乞求一点点利益,或者向那些可怜的小贩争取大一点点的利益。油滑奸诈,却也不过是为了苟活。他向每个人笑着拉关系,那一口黄牙上发污的烟渍令人厌恶。可夜深人静时,他会默默流着泪,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那些廉价烟,那一点火光,可能是他最大的安慰。白天,他又会以一个卑劣的小丑出现在大众视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说到底,大自然不过是为人类开辟了另一种新的弱肉强食,由外伤转内伤。

太阳东升西落,光影变换,而那些角落的垃圾,既没被太阳收拾去,也没让明月送将来。她们披着一身蓝色的袍子,拿着没比我们扫外区高出多少的物件,打扫比我们外区还要宽阔的面积。她们是一群肥胖的中年妇女,正是与孩子大动肝火的年龄,她们却低着头,显得卑微且沉默。但是他们躲闪的功夫令人望尘莫及,明明只是在低头扫地,当有人走去时,不用他们用厌恶的眼光踢开她们,她们就会以合适的速度退出人们的视野范围。弯下自己早就佝偻的腰,打扫地面上绝非她们能够丢弃的包装纸。她们如同一只只无神的游魂,麻木的重复着扫把的上下左右移动。她们苍老的脸颊上,找不出她们曾经作为花季少女的绝代风华。被那些虚弱的脂肪保护的脆弱心灵,有谁给予他们依靠?我们这些“高贵人种”没时间研究他们油腻脂肪下的晶莹心灵。我们看见的,是她们将那些污秽转移到她们自以为的视野死角。抓住任何有机可乘的规矩漏洞节省体力。楼道上堆砌的山丘,电梯上遗留的粉末,台阶上洒落的纸片。无论她们扫去多少箱,群众们只看到没扫那一片。清扫与制造的人数不成正比,所以吃力不讨好的结局早已注定。清凉的风只能带来别处的垃圾,温暖的光只能暴露角落的恶臭,发现美的眼睛,只能被迫盯着脏乱的街道。

她们扫了那么多年地,可致死,心中的街道还是满地枯叶。

人生也是街道,走在自己的道,羡慕的看着别人的街。他们那些底层人可怜?我们不也是可怜?究竟最终的高层在哪?利益链比食物链还要残酷,毫无顶端可言。乞丐羡慕白领,白领嫉妒老板,老板仇恨富翁。而社会还不止一条链,权力、名望……整合成的物欲链,如道一般无涯。即使舍弃物欲,也会有与之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求知欲。这街的风貌,或许倒映出我的相貌。

未踏上赛道起跑线的孩子,在无忧无虑的街道上,也有他们各自的烦恼。还没完全长成的人格,由原始的自私掌控。未曾锻炼的玉石,如玻璃般脆弱。大人眼中的玩闹,在儿童眼中宛若一场战争。儿童拥有的东西无比稀少,所以轻易就能掠夺,也能轻易送还。哭与笑的切换,比小王子遇到了点灯人的速度还要快速。所谓天真,也不过是没有过多拥有。做不到自立,只能依附在他人,而他人称投心于与生活竞猜,赌博来欺骗真实。在刀尖上维持平衡已是不易,怎有心照料在狭小船上多出的重量?明明会容易满足的欲望,却从不给它喂食,壮大也在所难免。孩子们的世界虽然有欢乐,可一次悲哀就足以毁掉。这不成形的小世界,虽然是缩影,却无比简陋,无法长存啊……

众生皆苦,而返璞归真也不会逆天改命,拥有本善人性。

结束了漫长的赛跑,却没站在颁奖台。不可抗拒的赌博,失去了青春的老人们,却还要被下一代传承者价值最大化。老太太的嚼舌根,老爷爷的打麻将,是他们逃避现实的法宝。这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可悲的失败者,不需要成功者兔死狐悲的愧怍。他们转移了阵地,在浮华中吸吮那麻醉药的香气,既然正途已宣告失败,为什么不在麻将中赌博?在八卦中竞猜?对了,还有以舞蹈取代赛跑,荒废了青春,不如再废一个余生,然后抵达长眠。

坐在街角的狗,看着在街中穿梭的老头。街上一群大妈默默扫地。一群孩子或哭或笑,跑过大街小巷。老人们从大街空隙中找到一席之地,打打麻将,谈谈八卦。我走在道上,福至心灵,吟诗一首。改编自幽州台歌:前未见圆成,后难知成败。纵岁月之无穷,唯茫然而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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