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夜

徐徐夜风，九月的江边一股暖意拂面而来，沿江两岸华灯初上，树也被月光轻轻的点缀出一抹亮色，斑驳交错的枝叶婆娑起舞，江面投影出五光十色夜的景致，真是个华丽的城市啊。她与他一前一后走在岸边的小道上，这一条蜿蜒曲折的沿江小路，从前一起走过无数次，像现在这样的沉重还是第一次，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声又近又远，这个清闲的小城一如既往的安静，她越走越远，细跟凉鞋的声音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踩着，他跟在后面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是缓慢走着，甚至有些厌烦了她，其实他知道一切都没变，她没有变胖变丑变的蛮不讲理，她还是她，只是他再也看不见她的美好。

"阿悦，就到这里，好吗？"他往前跑几步追上去说，眼睛里尽是疲惫不耐，西装外套拎在手上皱巴巴一团，模样胡子拉碴，甚是狼狈。

她没有停下脚步，用手指了指小路尽头的桥的那边，轻轻说道，"就走到那里吧，快到了。" 她的手纤瘦细长，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修饰品，利落的短发下面是修长的脖子，整个人有些清瘦。

他不太理解她这样走的目的，有些抱怨的说道，"阿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 他从来都不喜欢闲逛，以前为了讨好她，他一有空便与她到处闲逛，这里吃吃看看那里走走停停，两厢欢喜。

说话间，已经走到尽头，她和他都停了下来，眼里潮湿起雾，一张细小的脸只看得见泛红的眼睛鼻子嘴巴，一定是在极力控制情绪，身体反应才能这样紧绷，好像说多一句话就会崩溃一样。

"三年前，我们在这里牵手，那时你跟我说，恋爱结婚生孩子这些美好的愿景，说的那样真心实意，非我不娶，爱我生生世世，誓言这么真实，我相信了。"

他眼睛不敢看着她，手指轻敲着河边石头护栏，一定是想起来当初的情景，自己羞红了脸，羞愧的说不出话:"我......"

"我相信那时候你说爱我是真的爱我，我也知道现在你说不爱我是真的不爱我" 她低头看着江面，手指不经意的撩起碎发别到耳背去，浓浓的鼻音，隐藏不了情绪。

"......"他没有接话，背对着江面，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湿热的暖风把烟雾吹的缭绕，心虚的人，连影子都不真实。

"我不原谅你，不祝福你，更不会恨你，让我们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吧，现在，我自由了" 她终于抬头看着他的脸，跟这张她爱过的脸告别，眼泪止不住了，一千多个日夜相对，爱抚过的人，竟是这样说离别就离别。

他与她，四目相对，泪眼朦胧，不舍的心情漫上他的心头，听着她决绝的告别，心里并没有胜利的喜悦，是啊，她放他自由了，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爱别人了，为什么他的心却又重重的坠落到谷底呢！痛蔓延开来，她走了，瘦小的身躯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他发了疯似的跟着跑过去，在桥下这边，一辆银色桥车停在路边，在昏暗的夜色里亮的刺眼，她头也不回的坐进车里，车子呼啸一般从他眼前奔驰而过。

这个温柔的夜啊，到底是谁失去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