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正是围炉团圆的时候。
5岁的女儿丝毫没有坐下来吃饭的意思，踩着我们椅子背后的小间隙，扶着大人肩膀，围着餐桌转圈圈。
我皱着眉头，咕噜着：这年头，女儿比儿子还皮。
父亲看出我有点情绪，抛了一句：你小时候跟她一模一样，她就是你的镜子。
父亲一直教子很严格，他这么一说，显然不是阻止我教育孩子。我开始思索我的童年经历。那时候精力旺盛，好似椅子上长钉子，皮带，鸡毛掸子，来回伺候，但效果不好。
转折点发生在初中一年级，周末的一天。父亲要出门办事，临走前反复交代，在家好好做作业，晚上和家里人出去参加个聚会。结果，我父亲前脚出门，我接到唐哥电话，后脚就出去玩了。想着早点回来，就可应付了事。
没想父亲事没办成，提前回家。结果可想而知，那是被打得最重的一次，电视柜玻璃都撞碎了。父亲气得不行，打完也累得躺在地上，呼吸急促，听着喘不过气来。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我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想，父亲已经没我想象那么高大，他开始老了，照顾我管我的时代正在结束。虽然那时候很小，我能感觉到家里的责任慢慢向我肩上滚动，如果现在还不能帮上忙但至少做到不拖累。
铃~铃~铃
父亲手机响起。他看了下手机号码，马上控制住急促的呼吸，非常客气得接起了电话。通话完毕，他仍旧躺在地上缓不过气来。
是的，我确实太幼稚，我离成为一个男人路还很远。
思想由此而变，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挨打。
父亲的提醒是对的。
我拿起汤勺。唤来了女儿坐在我身边：
梓涵，小狗年你大一岁了，是读大班的大孩子了。从今天起，你除了上学，你也要学着照顾爸爸妈妈。你能像我平时喂你那样，给我的汤勺夹点菜么。
女儿听完，用手抓起盘里的小虾，掰下了头和尾放在我的勺子中间。
我张开嘴，准备吃。
女儿阻止：等一等，等一等！爸爸，我再给你夹点青菜。荤素搭配才健康。
我微微一笑，也许不是他们太小，是我们撒不开。谁说大人不能撒娇，弱势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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