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书是法国社会学家让-克鲁德·考夫曼所作。考夫曼是一个善于运用社会学调查方法,对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现象进行研究,从中得出自己结论的知名作家。他另外一本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书是《夫妻情节》,该书从内衣的角度分析夫妻关系,独辟蹊径。考夫曼的研究方法和书籍已经引起了各国社会学的广泛关注。《女人的身体 男人的目光——裸乳社会学》一书便是很好的例证,不管是从内容还是研究方法上来讲,都值得一读。
我们首先来简要回顾一下该书的构成和主要内容。该书一共分为四个大的部分,分别是“赤裸和晒黑的身体”“动作的把握”“女性的三种身体”“海滩铺路石”,四个部分围绕五条主线展开,构成该书行文的主要脉络。第一条主线涉及历史及其运动(或可以说是上个世纪的演变),关注几个问题:文明的进程与海滩表面上悠然自得的无拘无束的自发性有什么关联?在我们的社会中,身体和目光的位置是怎样的?第二条主线涉及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女人走上前台的方式和男人观看她们的方式。问题:二者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他们的方式之间的互动怎样体现?第三条主线就如作者自言的那样,他试图为个体-社会这个古老的争论谱写新章,对其进行关系分析。第四条主线是关于建构引进新成分真实性的理论建议。在此,作者对裸乳机制进行详细的分析表明规范的生成是这种构成的核心。最后一条主线涉及到政治层面:常态构成的现实使日常的民主运作成为问题。
作者选择一个表面上看来很小的问题“人们在海滩上裸露乳房”为研究主题,由浅入深地进行了调查分析,由5人组成的调查小组,走上海滩,询问包括裸乳的女人和观看裸乳的男人在内的300人,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征询让他们感到吃惊的“裸乳”问题。作者在本书中为我们阐述了这样一个观点:摘掉胸衣并不是一个简单、自然,没有问题的举动,它涉及一种历史过程,一系列及其复杂的行为准则,界定着什么人有权做什么和怎样做。身体的某个部分,观看的某种方式都具有某种意义。每个乳房因其形状和年龄而被赋予特殊意义,来海滩的人每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隐含的意义。该书给我们解释了为什么人们对他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如此难以启齿。原因便是人们每天遇到的平常事并不是一个平常的主题,而是一个至为重要的社会过程。
作者通过询问海滩上裸乳的女人,观看裸乳的男人,揭示了女人的三种身体,男人的三种不同的审视方式。女性的第一种身体即平常性的身体,它是一种陌生的身体,一种身体的否定形式,是人们视而不见的、人们看不到的身体。裸乳在海滩上已经被平常化了,因为裸乳随处可见,男人不再注意,而且也没有什么可看,因为所有人都一样,失去个性化后,乳房进而也就失去了特殊性,它像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成为身体的一个部件,因为习以为常,所以不再有人注意。
平常性界定女性的第一种身体,但是并不是所有目光都受平常性所控制,在此,我们发现了女人的另一种身体,男人的另一种目光,即色情的身体,色情的目光。男人的目光不是同质的,女人裸露的方式和想法亦然。有些女人在思想深处并不抑制男人的性目光,她们甚至公开承认这一点,承认她们愿意在这种目光下裸露。对于一些男人而言,他们窥伺那些超越不显性的动作,如用手慢慢抚摸乳房的动作,他们倾向于把它们直接解释为自愿行为,是吸引他人注意的方式,勾引的实质理论上讲是依靠乳房的,一方面,身体支配思想,另一方面,思想左右身体。
女性的不显性难以掩盖女性的色情身体,难以克制男人目光中沸腾的性欲。情爱的野蛮只是在表面上被克服,但是他随时准备从人体和历史深处喷涌而出,但是它无能为力,因为女性的第三种身体在提供保护,保证海滩平静,疏导冲动的激情,这就是审美的身体。一切都在促使人们表现美,女人尽管很少承认这一点,却经常用自己的美吸引目光,而男人则倾向于追求审美以克服自身原欲的野蛮。在乳房的审美上,男人的赞赏和厌恶来自三种评价标准:体积、结实度、高耸度。体积方面没有统一的看法,但是都厌恶巨乳,乳房越结实就越美,越高耸就越漂亮。但是,把美局限于一种狭隘的规则上对乳房而言是非常荒谬的,因为乳房的形态多彩多姿,它们同面孔一样充满个性。值得一提的是,女性的三种身体从不分离,她介于两者或三者之间,男人观看的目光也是处于两者或三者之间。
对本书而言,除了其内容以外,我更加欣赏它的研究方法。
首先我们来看它的选题,作者为什么选择“裸乳”为主题?因为从一个小问题(表面上看)入手,容易鉴别,可以明确界定它的界限,这样调查时可以做到由浅入深。这对我们学习社会学的学生来说,有很大的启发意义,大题目往往限于表面,而那些重大问题又受到知识面大小的限制。每当展开调查,直面现实时,如果是大题目大主题,在面对资金解冻或者是工作条件等压力时,社会学家或是调查人员往往成为王子的幕僚,或者是成为座上宾、幕后指挥,到处兜售自己有限的知识,这于“社会是什么?社会如何运转?”这些社会学的基础问题的解决是大大不利的。
我们再来看,针对本书考夫曼采用的研究方法,它是很特殊的。大多数社会科学方面的著作都针对比较独特的范畴,如专著和文献,以调查为基础,描述现实的一个断面;理论著作则展开概念论述,尽可能以实例说明。《女人的身体 男人的目光——裸乳社会学》这本书不属于这两个范畴的任何一个。表面上,注重细节的观察,事实上,它的立意是理论的。作者探求另一种建立理论的方法,但是原则与之相悖:从具体、从观察出发,以实物最简单和真实的现象为基础,力求把具体视为制定新思想的原材料,把开始的理论资本作为灵活的和适应以外情况的简单工具来使用。
该书的内容和观点,它的许多观点也只是处于雏形阶段,也有一些观点也并不是人人都持赞同态度,比如,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投向异性的目光可能在海滩以外的许多场合发生变化,等等。但是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它留给读者发挥的空间会更大,我们可以由此联想到许多问题,如女人的乳房是属于女人本身还是属于男人或是婴儿这些问题。不管怎么说,该书从内容、采用的研究方法上,都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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