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肚子下坠的痛法提醒我,每个月都来看我的大姨来了,尽管每月探望的日子基本准时,但自己从来都记不住,总是在临近的日子想吃冰淇淋,然后每次都疼。
手冷,脚冷,肚子痛,让本来就情绪低落的我终于找到了下决心不去上班的理由,爱扣多少工资就扣多少吧,这该死的痛经!
豪情壮志的咒骂,帅不过3秒,挣扎着爬起来给主管和人事发了请假信息。
“病假要有医院证明。”人事回复。
起身,弯腰穿好衣服,打了个车去最近的社区医院挂急诊。不知道是医生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因为痛经就跑来看急诊在她看来实在矫情了些,所以医生先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不敢露出丝毫的不爽情绪,把腰弯的幅度更大了些,一脸谄媚的笑,小心翼翼的说“给我打一针止痛针吧!实在太疼了!”
虽然我最终如愿以偿,但是连我也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止痛针效果奇好,不一会儿,肚子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
“那还不抓紧奖励自己一杯热敷敷的奶茶?”心里冒出一个贪吃鬼的声音。
因为是周二上午的原因,奶茶店里的人只有零星几个。点了一杯热珍珠,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
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啊!他好像在对我笑?他走过来了,坐在了我对面。
……
我没说话,看着他,脸上尽力挤出特别淡的笑容,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我在微笑的、礼貌的向他打招呼,say hello。
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看出来。
“你干嘛表情那么严肃?”他笑着问。
“……,哦,今天不舒服……”,我大脑还在短路中。
“刚才看着背影就觉得像你,一路跟到奶茶店,发现果然是你!真是好久没聚了。”
他脸上堆满了温柔的笑,仅一瞬间,我就觉得内心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下好决心的坚持又要坍塌了。
我把脱口而出的“我们有什么聚的理由么?”换成了“是呀”这两个字,言简意赅,一点都不啰嗦。
他继续以温柔的笑回应着我。
他叫叶映言,别想多了,他不是我的前任,算是我的前恋吧。
只不过,这个前恋持续的时间有点长,5年。
那5年我喜欢他,特别特别的喜欢,这些他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该说好巧呢,还是世界好小,还是冤家路窄,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所以干脆不说。
认识他是在7年前要到这个城市的火车上,他的位置在我的上铺,而我幸运的买到了下铺,不用爬上爬下的。
坐过硬卧车的人都懂,如果买不到下铺是很不方便的,不想躺着的时间,如果运气好,可以在靠窗的两个座位上找到一席之地,如果晚了,就只能厚着脸皮蹭一蹭下铺的位置了。
一路上厚着脸皮蹭我床铺的,就是叶映言了。
因为在床尾的位置总是坐着一个陌生人,所以我想躺下用自己最舒服的睡姿,翘着二郎腿吃着薯片看小说便无法实现了。
说实话,我也不舍得赶他走,因为他长的有点帅。
我经常在佯装看小说时偷偷的瞟他两眼。或者假装找东西,把放在床铺低下的箱子拉出来放进去。
“我拿下东西,要麻烦你站起来一下”。我说。
“哦不好意思,需要帮忙么?”
“不用不用,谢谢!”我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个子很高,声音也好听,呵呵。
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经常用不经意的炽热的目光偷看他,下半程和我聊了一路,我们相谈甚欢。他甚至还帮我泡了一碗香辣味的方便面外加一根火腿肠。
我的无耻幻想,便从这碗面开始了。从那刻起,居然念念不忘起来,一深情,就是5年。
我们这该死的缘分并没有因为列车到达终点就结束,我俩居然应聘的是同一家公司并且是同一个部门。
故事也开始落入了俗套。我们除了同事关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宿舍离的近,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
他脾气好,性格温柔,而且十分细心。周末我们还经常约着一起逛街,或者到对方宿舍里蹭吃蹭喝。
他经常在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时候,给我夹菜。也经常说着说着忽然温柔的摸我一下头,说:“你是不是傻。”冬天会因为怕我手冷,塞给我一个充好电的暖手宝。夏天会买很多冰激凌塞满我的冰箱。
错过了大学这个最佳谈恋爱时期的我,面对这一切,简直无法自拔,毫无理智。
我开始幻想我们的关系如何进一步发展,有时候甚至觉得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只是那句“喜欢”还没说出口。
我也努力的回应着,听到他咳嗽一声,第二天他的办公桌上就会出现感冒灵;逛街的时候慢慢的关注起男士的衣服,想着穿在他身上一定如何如何好看;他生日的时候会在12点准时发出生日祝福,并且告诉他礼物藏在了哪里让他去找。
但是,慢慢的我还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让我做他女朋友这种话。这让我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开始觉得没有安全感。
更可笑的是我根本没法理直气壮的去要求这种安全感。我越来越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仅仅是暧昧。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就是我那时心情的最好诠释。
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尽管疑惑和委屈,但是主动表白这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勇气。
我最委屈的地方是,甚至有的同事都会偷偷问我,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看?并不是我自作多情。
我为什么不果断处理?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
因为在我每次胡思乱想后,他的温柔表现又让我不舍的,更确切的说不敢去破坏这层关系的现状,即便心里隐隐开始觉得这是个泡沫。
这样的关系和神经质脆弱心理持续了两年多,直到有一天下班,一个长的不算特别出众的女孩在公司附近等他。
他大方的介绍,这是她的女朋友。
一瞬间,五雷轰顶。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演技怎么那么好,明明很想愤怒的质问他,明明想转身就走害怕自己眼泪夺眶而出。但偏偏定在原地,微笑着说你好!
那天的后来,我找了个理由先走了。然后一夜没回宿舍。
我记得自己在凌晨的大街上无声的痛哭流涕。走过一条一条的马路而丝毫不觉得害怕。
手机的提示音不断响着,电话、短信,我一律不接、不看,爱谁谁!
我搞不清楚,我太委屈了,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我的初恋,我美好的恋爱幻想,就这样结束了?
我爱的这么窝囊?太TM窝囊了!但是,我找不到理直气壮去骂他的理由。因为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那天我浑浑噩噩的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找了家小宾馆,去洗了个澡。
本来想直接去上班,但是打开手机的一瞬间,又崩溃了,手机里都是他的未接电话和急切询问我在哪里的短信。
这TM到底算什么?
在宾馆缓了一上午,我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突如起来的变故,我脆弱到根本无法再面对他。
他满足我对恋爱的所有幻想,并且我们曾经真实的靠的那么近,但他的温存从此以后只属于另外一个女生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直接辞职,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用到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他显然被我的态度吓坏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没有承认。
他只是来我宿舍找了我好几次,劝了好几天,说我不要冲动辞职。
最后一次他终于说:她是我前女友,之前我们分开了,但始终没忘记对方,现在她终于来我的城市找我了。
“你快回去吧,这样三番五次的来找一个女同事不合适吧?别让她误会。”我说。
“我们之间仅仅是同事么?”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
我心里却跑过一万匹草泥马。
“我们不是同事是什么?都现在了,还要和我暧昧不清么?”我一激动,摔了手中的杯子,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我。是我不好,但我不是故意和你暧昧的。我就是这种性格,把你当好朋友,所以……”。
呵呵!这个理由让我连辩驳两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说我喜欢你,我也把你当好朋友,所以……”
这个轻易就能被揭穿的谎言,是我最后的尊严,我打开了门,把他请了出去。
后来直到离开公司,再也没和他说过话。
这朵烂桃花的故事还在继续。一年后,我被前公司的老大又叫回了公司,并且答应给我比现在公司更高的职位和薪资。
看在钱和前景的份儿上我答应了。其实,是因为我离开后,和前公司的老大一直保持着联系,他经常劝我回去上班。后来我觉得,在这么诚恳和认同你的领导手下干活似乎更好。
到了公司我才知道,叶映言居然还在这家公司,还在这个部门。
就这样,我们又做了同事。那时的他已经和初恋彻底分了手。
我没长记性。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对我温柔体贴,看来他也没长记性。或者对这样做可能再次伤害到我不以为意。又或者,他相信了我最后说的不喜欢他的那句鬼话!
虽然我心存芥蒂,但是奈何心里对他爱慕和想念的小火苗从来就有没熄灭过,所以很容易再次被欲望钻了空子,开始心生贪念,开始畅想未来。
直到后来,他又介绍了新女朋友给我认识。
这就是我可悲又可笑的前恋。当然,这次选择离开公司的不是我而是他。据说是因为要和女朋友同居,所以想找个近点的地方工作。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自我否定中。觉得自己缺点实在太多,没本事吸引他。这么多年,这么近的关系,都没有得到他的心,哪怕真正在一起过又分开也好,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窝囊。
后来,慢慢的才明白,自己是被他套路了。被套路在他的温柔乡里,即便他知道自己不喜欢我,但是还是没有界限的对我,让我意乱情迷。
也许是老天也觉得我委屈,居然让我在一次逛街的时候偶遇到他前女友,得知她们分手的原因是他对很多女生都没有界限,和他在一起感觉不到被独宠,感觉不到于万千佳丽中她最特别。
呵呵……
原来这果然是他的性格,在这点上,他倒是诚恳。
和叶映言诀别的这两年,自己内心平淡了很多。觉得以后爱不爱无所谓,结不结婚无所谓,赚钱最大。
只是自己经常还会梦到他。在梦里,他带自己去各种好玩的地方,吃各种美食。有时温柔抚摸,有时含情脉脉。但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清楚,他爱的不是自己。
她经常在清晨醒来的一瞬,心头一阵暖热,又转瞬变成失落。暖热,是因为他梦里的温存仿佛还在。失落是因为,其实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是被套路的那个爱而不得的傻子。
“你好像变了,没那么爱说话了。”这句话将我拉回了现实中,拉回了这间奶茶店。
“是呀!”我还是这两个字。
“你好些了么?现在还不舒服么?要不要陪你去医院?”他还是那个叶映言。
“不用了,我刚从医院出来。星期二你不上班?”我回问。
“我刚出差回来,调休了。”
……
“中午有事么?好久不见,一起吃饭吧!”一阵沉默后他说。
“渣男!”我忽然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让他吃了一惊!
“以后就算看见我,也别再和我打招呼了,虽然你性格温柔,但也是个渣男!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我直视他的眼睛,平静而坚定的说完,然后起身离开。
我承认,迄今为止,他还是我的梦魇。虽然梦里温柔无限,但更是血淋淋的噩梦。我心疼那个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彻底从这个梦魇中走出来,但是我也不会让自己再次跌入到他的套路里。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我曾经因为爱而不得蹉跎了好多年,如今终于醒悟,不是所有的爱而不得都可悲。即便他拥有我喜欢的全部,我也要找个良人相配,才不算辜负自己。若非良人,那必要感谢他的不娶之恩。
走出奶茶店的我忽然释怀了,这明知错误却还倔强着幻想可以有善果的单恋,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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