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 横生枝节

原创文字： 满阶梧桐

《上海 - 横生枝节》

在上海浦东机场， 女儿走进去过边防和安检， 我和凌凌自是不能进去的， 站在拦线之外。 我们没有立即离开， 我担心女儿过安检时， 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 她可以及时跟我联系， 毕竟她只是个大孩子， 就算我解决不了， 但至少可以安慰她。 几分钟后， 我们收到她的信息： 边防和安检已经结束， 在去登机闸口前， 准备逛逛免税店。

凌凌对我说： 别急着回南京， 我陪你去趟外滩吧。 这些年， 你都是来去匆匆，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过外滩了吧。

孩子孝顺啊！ 去外滩， 这不在我的原计划里。 可我听了凌凌的话后， 有那么一瞬间， 我的思绪顿时被拉到久远之前， 有好多事情一下子涌上心来。 的确， 我已有很多年没有去过上海外滩了。

上海离南京不远， 那时候我的姑妈在上海， 所以我自小就常去上海， 大部分往事都已经淡忘了， 但是仍有点滴在心里始终记忆犹新。

有一年夏天， 我是小学4年级， 妹妹是3年级， 爸爸要去上海出差， 我们姐妹俩就闹着要跟爸爸一起去， 正好是暑假， 有时间啊。 后来， 爸爸就真的带着我们姐俩一起去上海了。

爸爸是出差、 要办事情的呀， 于是他对我们姐俩说：你们去南京路上逛逛， 走累了， 就乘车到外滩， 我先去办事， 完事后也去外滩， 我们在那里会合。 临了爸爸还交待我： 带好妹妹。

就这样， 爸爸走了， 我和妹妹去逛南京路了。 我们俩逛得很开心，就觉得那么多商店， 怎么逛也是逛不完的， 当我们走到市百一店的时候， 真的累了。 那么就去外滩吧， 爸爸说过在外滩会合， 而且外滩也是好玩的地方啊。

那时候上海的南京路上是有公共汽车的， 我们俩上了车， 车里很拥挤。 我们俩都竖着耳朵听售票员报站名， 可不能坐过站了。

那个年代， 男人们是可以随时随地吸烟的， 上公共汽车的时候嘴里还咬着香烟。 不知是哪位大神的烟灰落下了， 掉在小妹的胳膊上。 小妹一直没吭声，用手按着胳膊， 直到下车了她才说， 看她那模样， 胳膊是有些疼的， 还好， 感谢老天， 只是表皮有点红， 有点疼。

到了外滩， 我们俩就这边走走， 那边跑跑。 等爸爸呀， 等爸爸来找我们的时候， 我们俩都已经在外滩跑了几大圈了。

今天我再回忆起这件事， 竟心有余悸。 爸爸可真心大呀， 就这么着把俩小姑娘丢在南京路上， 那可是上海最热闹、人最多的马路啊。 那时没有手机， 我们根本无法跟爸爸联系。 我们身上只有零花钱， 座公共汽车是没有问题的， 可买食物是不够的。

我把这事讲给女儿听， 她很是惊讶： 你们只有一个地点， 连时间都没有讲好， 外滩那么大， 怎么会合？！ 可那是真的， “在外滩会合”，就只有这么5个字。 今天的父母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带孩子出门的。

另一件事情也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那是在我认识了老萧之后。 那时候，老萧还是小萧，我们很年轻， 准备结婚了， 要买些婚礼用品， 于是我从工作单位里要了张通勤免票， 每个周末我们都可以跑趟上海， 或苏州。 虽说是去买东西， 难道南京就不能买吗！ 所以啊大多时间我们俩都玩去了。

通勤票是有时限的， 快到期了， 我俩最后一次去上海，这回真的跑去南京路买东西了。 在无比繁忙的市百一店里， 我们俩走散了。 我今天想起这事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反正他没找到我， 我也没有找到他。 （要是像现在人人都有手机就好了， 就不会有找人这样的事情了。）

那时市百一店旁有一座人行天桥， 事后老萧说他站在天桥上， 看下面十分清楚， 他说他真的看见我了， 等他从天桥上下来后， 我又没了踪影。

关键的问题不是我们俩走散了， 而是老萧身上没有钱包， 通勤票和钱包都放在我的手提包里。 我实在找不到他， 便去火车站， 回南京了。

我到家后不久， 他也回来了。 他没有钱， 也没有车票， 那他是如何回到南京的呢！ 就到这里吧， 留个悬念。

从浦东机场到上海南京路可是不短的距离呢。 凌凌开车还没有到南京路， 我收到女儿起飞前的最后一条信息： 已登机， 马上起飞了， 去首尔。 我在心里默念：祝你平安， 丫头。

如今的南京路是步行街， 非常干净， 非常整齐。 南京路上的绿植很值得一说， 把绿植做成凉亭造型， 下面有座椅， 行人逛累了可以在那里小憩， 既美观又实用， 算是完美结合。

南京路上的老建筑更是保护地极好， 从前的老楼都在， 永安百货， 先施大楼， 和平饭店， 亨达利钟表行等。 南京路永远是南京路， 无比繁华摩登的， 巨幅广告比比皆是。 另有观光铛铛车往返其中。

对了， 南京路上的岗亭也是一道风景线， 每个岗亭里都有执勤警官， 都是帅小伙儿。

这让我想起了纽约的时代广场， 毫不夸张地说： 上海南京路要甩它几条街呢。

外滩仿佛是上海的名片一样的地方， 被修理的格外整齐漂亮。 第一任上海市市长的全身塑像就立在外滩，他默默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你我他。 “万国建筑博览群”稳稳地屹立在江边， 妥妥着朝着黄埔江， 一个多世纪以来， 由他们打造起来的十里洋场依旧美丽繁华， 依旧是东方明珠。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艳， 直直地照射下来， 外滩毫无遮挡， 让人有点扛不住啊， 凌凌和我都满头大汗。

我们向北走去， 不远处就是苏州河流入黄浦江的入江口了， 那里有一座桥， 是很有名的外白渡桥， 它是中国第一座全钢结构桥， 它还是连接黄埔和虹口的重要通道。

我小的时候听老爸说， 在这座钢结构桥之前， 那里有一座木桥， 百姓往来过桥是要缴费的。 后来建成这座钢桥后， 就不再收费了， 可以白白过桥， 所以叫“白渡”。 苏州河的入江口为河流下游， 所以称“外”， 一起连起来就成了“外白渡桥”。 这名字的来历很是有趣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

凌凌说上海的 Costco 就在虹桥机场附近，我们过去看看吧。Costco 是我很熟悉的店铺， 于是我也心生好奇， 去看一眼上海的 Costco。

走进上海的 Costco 仿佛回到了多伦多一般， 不论美国还是加拿大， 所有 Costco 的店都是一样的， 包括里面的商品摆放， 和收银台， 以及快餐部等， 完全相同。 这就是北美的商店， 到任何地方， 只要是同一家店， 那就是一摸一样， 完全没有地区性。

像 Costco 这种仓储式商店， 其建筑几乎是钢结构的， 在店里面， 手机信号总是很糟糕。 我们走了一大圈， 又在快餐处买了食物， 当我们走出 Costco 时， 我的手机“嘀”了一声。 等我们开车离开 Costco 后， 我的手机上显示出女儿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看来她已经到达首尔了。

还有一条女儿送来的信息： 妈妈接电话， 我现在需要跟你通话， 我被带到小房间里， 所有行李都被安检打开了。

在韩国转机就跟在日本转机一样，从飞机上下来后就立即再过一遍安检， 非常折腾人。

我的心里顿时一紧， 但我知道女儿没有携带任何违规物品， 也许是抽查吧， 我在心里琢磨。 但是她只是个孩子， 她得自己面对那些安检人员， 一定紧张坏了。 我连续不断地拨打她的电话， 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 但我可以跟她说说话啊， 可以让她不要紧张啊， 但她始终没有接听我的电话。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她还是没有接听我的电话， 此时，我是真的紧张了起来， 有些不安， 不知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她遇到的是怎样的麻烦呢。 我在心里万分责备自己： 不该去 Costco 的， 否则我就不会错过女儿的电话了。

终于女儿又来信息了： 结束了， 妈妈， 等会儿我跟你打电话。

我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安心等她的电话就好了。

当我到了火车站的时候， 我终于跟女儿通上了电话。 只因为一个女孩子使用的卷睫毛的笔， 里面有一小节电池， 结果他们把所有行李都翻了一边。 另外就是用英语跟韩国人交流十分费劲。

我为你祈祷吧， 丫头， 真是难为你了。 愿你顺利到达多伦多。

由于那些复杂的政治因素， 现在从多伦多到上海， 或者从温哥华到南京， 都没有直航飞机， 我们不得不转机， 可转机不仅辛苦， 而且麻烦， 更何况女儿要在首尔机场等待15个小时。

又过了半小时， 女儿发了图片给我： 为了安慰一下自己， 去买了杯奶茶和 Kimbap， 都好吃。

这样甚好， 麻烦事没有影响到女儿的心情， 她可以淡然面对不愉快， 我也可安下心来了。

第二天晚上， 女儿平安地回到多伦多家里。

2024.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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