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的电话,终于还是打了出去。
很难去定义节日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节日不过是思乡日。
年少时以为遍插茱萸少一人是独我不在的玩伴少一人,如今听筒里人声鼎沸,老人家细细道来,“谁来家里了,谁将要来家里了,我们大家都齐了,也都想你了”,才明白这一人心中的无奈和孤独。
我很少给家里打电话,这是从高中时养成的坏毛病。15岁的年纪,一个人在外求学,难免有些想念,跑去学校门口的商店,拿起红色的固定电话,拨出熟悉的号码。我只打给妈妈,因为听到爸爸的声音眼泪就会瞬间决堤。其实爸爸也是想要和我说说话的,他的姑娘第一次离开家,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他说不出口想念,而我也是如此。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很好,一切都好,不必太挂念。可我一掉眼泪就说不出话,所以回答嗯,或者沉默。打电话的次数也就少了,初衷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改不过来了。
九年,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看到孩子们和父母沟通良好,我总是羡慕。我的家庭和我总是很少沟通,从不直接表达感情,想念和爱都羞涩朦胧。现在打电话时间会长一些了,依旧带着不安。仅仅听他们的现状,实在太无能为力。不能为他们做一顿饭,洗一次衣服,哪怕开一次门。说出口的照顾好自己,注意休息苍白无力又不得不说。愧疚与想念总是争个你死我活,这期间苦了电话两端的人儿。
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渺远而真实,她的生命我越来越抓不住,很怕面对她,很怕阻止不了她老去,不愿意面对。很想回到小时候,陪她在那安静的小屋子里打麻将,听她讲过去的故事。可时间怎么会给我们机会,爷爷走了,奶奶也越来越老了,耳朵背了,要我说好几遍她才听得见。
家乡变成故乡之后,我总是在梦里遇见它。它沉静的秋日和永远等我回去的怀抱。
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过得并不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旁观夫家的阖家团圆,却怎么也融不进去。我的心可能是石头做的吧,他们的笑容和关心没能捂暖我。可为什么,你们电话里短暂的沉默就让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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