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的时候我还在睡,我以为是阳光刺眼,没有醒,继续懒惰。
眼睛不打开的时候真的全是黑夜吗?十九年了,我试了几千遍,发现的确是这样。
不过有一种较为特殊的可能,那就是眼睛睁着,却发现身边依旧黑夜。
很奇怪,眼睛让我亮着,我却让眼睛闭着。假如从眼睛的生理功能来看,拥有眼睛的本始目的是看见。从文学角度来说是认清方向,目前我只能暂划这两种可能。
小时候走夜路的时候不敢看后面,因为怕看见不好的东西,所以我的手电筒一直照着前方,脚步不好走快,一快了总觉得后面也有东西移动着。不敢出声,因为寂静是逆心理防线的庇护所。因此介于以上种种,我开始想别的事情,好不让自己想起前天在好友家刚看的林正英。出门时我带了棠木剑,很丑但是一种防身手段,至少是我自己日夜抽取的时间学来的抗黑技能,握着她,心里就暖暖的不害怕。
说大话最能增强我的适应能力,天黑了,我总吹大话说黑夜就是我的光明,嘟囔着,棠木剑在手,小鬼僵尸全都逃走的自我防御系统开启,哪里最可怕就往哪里扎,走过去了别人口中的害怕,我也就不再胆怯,一个人也能安稳被黑夜包围。
村后边那片被开拓出的庄稼地,几座房子还没成型,零零散散的还有空洞的感觉。第一次偷学抽烟的时候很兴奋,几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躲着自以为家人看不到的地方蹲点。你一口我一口吐着仙气,新鲜感自在类很。
抽一颗最便宜的烟不到一半时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坟头,记忆翻滚着给我一个愣神,那不是我前些天一个人闲逛看星星的时候不小心栽倒的地方吗?看着坟头我有点害怕,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害怕,是怕那个黑漆漆的夜晚,还是怕现在突然冒出来几个大人看到我们的不学好状态。
“咳咳!”我被呛到了,烟从嗓子眼爬到鼻孔,顺着神经和血液渗透到大脑,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的飘着几缕烟线编织着三个字——我错了。
从那以后我发誓这辈子不再吸烟,哪怕是长大后经人事,我也坚持自己的选择,因为每每在嘴里翻滚香烟的时候我都能浮现那个坟头,还有那晚摔倒后一个人看星星的孤独。
路还长,我不能闭眼。这句话是我给自己走夜路时的心灵慰藉,即使在没手电筒乌漆嘛黑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睁着眼总能寻着一些记忆,落脚的时候才能给心中一个信念——方向感,我在给你一双眼。
后来黑夜不再黑,就像儿时不再童年一样,不光我长大了,连一向我内心真正害怕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黑夜也仿佛随着我的变化而临近晨辉。
天亮了,我的眼睛却很疲惫,累了的双眼即使有光在照,也如同过于放心之后的后悔,安全感成了外部的光明。
当一个人情商变高的同时,眼睛的度数也在增加,不戴上一副眼镜总认为这个世界是模糊的,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不像儿时,坟头就是坟头,说大话就是说大话,害怕当真很怕。
我开始纠结我的理解你为什么理解这种无厘头的话,我也开始在意你的想法是否对我有过想法,文艺这种东西开始蔓延,在网络空间,在现实面对面,我们都用文字的修饰装饰着我们应有的年纪,荷尔蒙的分泌与心中梦想的交锋也在不断更替,眼睛这个词好像一时间被耳朵所取代了它应有的地位。
我们学着听,听别人说话,听别人开口,听别人的一言一语来揣摩敲击自己的内心。直来直去少的可怜,简简单单错综复杂,我以为是眼睛看不见了,却发现是眼镜隐形了。
透过窗,眼镜就是窗上的门框,眼睛才是透明的玻璃,我们看过去,想透视心灵的窗户,门框不答应,玻璃也只能掉在地上破碎一地来照映生活中许许多多个我们,捡拾着碎片中的自己来寻找哪一个才没有面具,拼凑起来的细微裂痕多多少少影响着黑夜之中的手电筒,吸烟之后的坟头,以及一个人傻傻的认为星星是朋友的童真。
呦!说了这么久眼睛都有点酸了,天也开始黑了,手电筒还没准备好,坟头却已经埋在地下成了地基,走夜路出现了路灯,扭过头来也能仔仔细细看到后面到底有没有僵尸和小鬼。
以前走夜路害怕的是黑,现在倒好,走在灯光下的手机灯担心的是寒冷、是孤独,是开着屏幕却收不到“叮咚”的响声,是关上屏幕却忘记了关灯。
裂缝的玻璃透着风,暖风,却吹着冰冷。
微弱的手电闪着光,微光,却亮着星星。
于是,我戴上了眼镜。不可思议的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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