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

                  A

小A是我同学，或许是家境不太好吧，在硕大的x中校园里，总觉得他格格不入。

今天小A兴致来了，做完早操以后来挽着我的手，想和我谈谈。我却一把甩开，生怕我也变成这硕大校园的另一个异类。

“你想做什么？”我一脸防备。

“小楠啊，”他眨眨眼睛，“你知道鲁迅先生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到：“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那个写《孔乙己》的作家吗？初中课本里有他的文章。”

“你知道吗，我很崇拜他的。他的《狂人日记》、《阿Q正传》我都读过呢……”小A两眼放光，似乎沉浸在鲁迅先生的文章里。

“行了行了，你炫耀什么？”我不耐烦地问道，想结束这不愉快的对话。

他只好耸耸肩，不一会我们走到了教室门口，然后便分开了。

　　      B

听说学校的书店失窃了几本书。

同学们议论纷纷，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偷书？我一脸诧异。

“小楠，你知道吗，听说那些书清一色的关乎于鲁迅先生。我去，这时代，还有人读鲁迅的书啊？”

我笑嘻嘻地，说：“我去，我还以为咱们学校失窃《5年高考》呢。”大家笑成一片，我心里暗暗清楚，这偷书的人是谁了。

课间铃还有十分钟，我走去小A的座位旁边坐下。此刻小A没有在座位上，我便随意翻了翻他的抽屉，一本《呐喊》掉了出来。

我饶有兴致地翻着，不料小A走进教室，我也没想着藏，就这么看着。

他一脸疑惑的走过来，看见我手上的《呐喊》。

“偷书贼？”我知道他来了，转头问道。

小A脸红的烧到了耳根子，随即有些羞愧，又有些愤怒。“你翻我抽屉？”

我一脸正经地答道：“听说咱们学校丢了几本鲁迅的书，我自然是怀疑你了。”

“你……”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偷书不是偷，书怎么能叫做偷呢？叫窃！”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这里的动静，其他的同学涌上来，看到我手里的《呐喊》。

“切，我们就知道是你偷的。”小B说着。

“不要脸！不要脸！一本书都买不起，穷鬼！”一群男生起哄。

小A从座位上跳起来，推搡着其他的同学：“我只说一次！我没有偷！”

我笑笑，放声大叫：“他刚刚和我说什么来着？偷书不叫偷，叫窃！”

同学们哄然大笑，上课铃响了，我也作弄他也成功了，大家就散去了。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我转过头去，看见小A的头耷拉着，看不到他的脸，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校服融合在了一起。

我突然有些愧疚，我知道自己错了，不由得可怜起他来。听说他的母亲重病，父亲有了外遇，和别的女人跑了，家里只有低保，除了给母亲买药的钱，他每天收集塑料瓶子卖了来交学费。

一本书有什么呢？爱读书是好事。可谁叫他要偷，光明正大的借不就行了，这是品质问题……我愈想愈远，也在悄无声息的安慰自己，以抚平自己的愧疚。

“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啊！”突然间传来一声大吼。老师疑惑的放下粉笔，同学们转过头去，冷眼看向小A。

“不开化！真的不开化！”

老师拿起粉笔，推了推眼镜，以比小A更大的声音吼道：“你干什么？现在同学在上课，你还有没有纪律的！有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

“偷书贼！”小B一脸坏笑，大声喊道。

“什么？书是他偷的？”“卧槽，我就知道是他。”

随即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喊声：“偷书贼！偷书贼！偷书贼！……”

我似乎看见小A的眼眶红了，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他冲出了教室。

老师又推了推眼镜，说到：“我们继续上课！”

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小A。

　　        C

小A已经半个月没来上课了。我心里有些不放心，便向正在玩王者荣耀的小B打听：“小A呢？见到他没？”

小B腾出手来推了我一把：“哥，别影响我玩游戏。”

“我去，我们和小A是同学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

“我去啊哥，我只关心我的游戏，那家伙去哪了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受不了了退学了吧！”

说完他又专心致志的打游戏，我心里有些难过，又一次走向小A旁边的座位，坐下。

我又一次看见了他抽屉里的《呐喊》。

翻开书来，上面写着几行字：

国民不开化，教育为之本。教育不开化，师者无能为之本。现代人读书之少，我为之咂舌。老师之愚昧无知，照本宣科，国之悲哀。我要呐喊，为这不公平的待遇，为这愚昧的国民。

我随手放下书，心里想着：“对不起，小A。希望你不要被现实所迫，真正发出内心深处的呐喊。尽管世界如此，唯有希望是不可否认的。”

几年后，我才知道，那天他母亲也走了，他因为交不起学费被学校劝退了。兴许他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他依然在呐喊着。

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