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年前起,心里就有个朦胧的愿望,想去朝拜九华。尤其是在去过普陀山之后,在被普陀山林里浓浓的氧气、能量包裹时;被波光粼粼的大海刷洗耳目时,带着美好而灿烂的幻想,同为四大佛教圣地之一的九华山便成为我的下一个目标。
从上海到九华山的路上共停留两次,慢慢体验了从夏天开往冬天的画面。由于下雨,九华山比同日的上海温度至少低了十度,这对事先没看天气预报的我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也给我上了此次朝拜的第一课——修行路上,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第二个休息站,下雨的雨棚如果普陀山给我漫天艳阳坦荡开阔的感受,那么九华山就是氤氲朦胧和神秘莫测的,怎么看也看不透,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山中始终雨雾交替,能见度大概只有几十米,我所去的三天里温度都很低,湿意透骨。
看着白茫茫的前面白茫茫的道路,前途莫问,且看脚下。这是我的第二课。
我们住的禅院是一处比丘尼修行的道场,刚刚翻新过。第一晚由于房间不够,我们几个年轻的便住到了阁楼上,十张床左右,住了五个人,盖着结结实实的两床棉被,风却从薄薄的褥子下透过来。我想象着古代的苦行僧的生活,不寒而栗。
房间里没有洗手间,要去洗手间需下四层楼,走到院子里去。禅院本身不大,夜晚的灯光穿过雨幕、走过石栏杆,配上山里特有的静谧和安宁,便像有一只手触摸到了心头,一种陌生、恐慌又仿佛受到抚慰的复杂感受油然而生。
夜晚神秘的禅院清晨三点四十大板,四点钟起床。听着有节奏感的板子敲击声,那种质朴而传统的声音,简简单单却又结结实实的敲进心里。坐在床上诵念着心经。师傅们已经在大殿里开始做早课,嗡嗡的诵经声不绝于耳。世界上精进之人那么多,我还差的远呢。这是我的第三课。我需更加的努力与自制。
寺庙里的素食同样的简单朴素。常见的家常蔬菜,却有着家的味道——温馨而平常。禅院里的主持每日也去煮饭,这是我没有料想到的。
家常蔬菜吃过早饭,天刚蒙蒙亮,院子里雾的清冷映衬着树的剪影,好像一副古代的山水画,含而不漏、意蕴深长。
雾与树这一日的行程是去朝拜天台。
我向来不大做攻略,喜欢随遇而安,说白了其实是懒。近日看了李欣频的书,受了启发,觉得攻略还是要做的好。
这次九华山之旅也没有做攻略,心想跟着大部队走,反正不会丢。
出发前,师兄们在充满雾气的小院里点了灯, 那红红黄黄的灯看着心里暖暖的,调皮的烛光瞬间活化了半睡半醒的心,眼前亮了起来,心里涌起一阵欢喜。
点油灯爬上天台距离大概4800米,这是水平距离。
山不是很高,台阶修的非常工整,比起泰山实在好爬太多,但难就难在下雨和始终萦绕不去的雾气。
清晨的山里格外神清气爽。时而抬头看看红叶,时而探头看看溪水。
红叶是洗过的红,溪水是剔透的清,天气沉重,心情却轻快无比。
看到路边农家耕种的无添加蔬菜,钦羡不已。油绿绿的菜叶看的我垂涎欲滴。哈。
眼前风物流转,出神之间,想起我的父母最近参加了一个周末爬山的驴友队,一到周末就去四周爬爬山,眼前定是看到相似的景物吧。在上海工作的这几年,从来没有好好陪伴他们,今年年底一定带他们去旅旅游,好好的一起游览一番,就像是小时候,每逢节假日他们就带我和弟弟一起出游一样。怀念那段充满期待和无忧的日子,一家四口幸福的出游。他们爬山的时候定也非常怀念我们的陪伴。
好好陪陪父母,这是朝拜的第四课。
山中景色我和同队的小姑娘走走停停,用来两个小时爬上了观音峰,距离天台还有大概几百米最陡峭的路程。碰到了一起出发却已经下山来的陆瑄。
她看上去神清气爽,绿色的上衣在灰色的背景下格外亮眼,头发随意的扎成丸子头,额头刚出过汗,也可能是雨的原因,几缕额发贴在上面,清新而美丽。当时没有注意她没打伞,后来才想起。早知道就把外套给她了。
距离天台的最后几百米每个山里都有挑山工,每次遇见挑山工,心里都不好受。总不由去想,世上该有多少人还在受苦。听着他们跟客人讨价还价:“50块太贵,你说多少?”心里总是酸楚。平时我们生活在上海,50块也就是吃顿普通家常的饭,买几瓶饮料。而在山里,这50块他们却要用生命去换取。
中间雨下的很大,我和小伙伴躲在檐下避雨,有个看着像70岁(我猜应该没那么大)的挑夫路过,整理物品。我和小伙伴让出一部分长凳让老人做,老人说不坐了,整理下东西就走。我说老人家你辛苦了。老人笑笑,习惯了,我挑了几十年了。老人骄傲一笑,这山上的庙都是我们挑上去建的,我们建了这么多庙,是在做功德。说完,打起伞,挑起扁担下山去了。老人质朴的笑,我回味良久。那种真诚的笑,总是能笑到人的心里。
惜福。是我的拜山第五课。
挑山夫上到天台是雨下的最大的时候,这么高的地方,还有一个孤零零的狗狗站在山峰处,像是迷路了,狗狗的毛发湿透了,徘徊在山顶。我默默祈祷狗狗安全回家。想起“幸好我没有生为动物”的冥想。身为动物真是有更多的苦难以言说。望着那个远远小小的背影,它有它的使命,有它来到世间的历练和课题。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我们都有自己的命题,只有自己才能够解答。
有的时候就像这山中的雾,就像那迷路的狗狗,我们看不清该如何走,可是无论怎么走,都是我们的路。大概唯有靠智慧指引,我们大概才能走的轻松而踏实吧。
祝福那只狗狗,也祝福我们,早日踏上智慧之路。
山中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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