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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神真能把人急死

天上的神真能把人急死

作者: Andylee | 来源:发表于2021-01-28 09:49 被阅读0次

    面对赫尔曼·麦尔维尔的《白鲸记》,我更想将其称之为《十九世纪的大洋》。因为这是一部在十九世纪写给二十世纪及后来人读的一本书。就《白鲸记》整体的阅读质感而言,在此书的附录中有这样一段话讲述了其中的要点:

    首先,还是欣赏这个紧张的故事,莎士比亚式的戏剧场面翱翔九天的艺术语言。从这一切得出的结论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部美国名著,一本值得经常反复阅读的书;它提供了我们高度冒险所受到的紧张到发抖的激动,以及“所有深刻、真实的思考”所带来的更深层次的满足。

    不要认为所有涉及冒险的故事从一开始就会纠人心魄或是引人入胜。可能情况恰恰相反,好的故事大多开始时平淡如水。正如《白鲸记》中所提到的那只海中巨兽----莫比·迪克一直要等到希望接近破灭时才会出现。我们会在第五十五章时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之后,这只海中巨兽就深深潜入文字填满的海洋中,不见踪影。在第一百章之后的篇幅中,莫比·迪克才会偶尔冒个头。它真正出现在我们的想象中,已是在第一百三十三章之后。相比于整部《白鲸记》用繁杂的语言构建的海洋故事,赫尔曼·梅尔维尔只用了三个章节的篇幅来讲述了和莫比·迪克相遇的故事,用了不到全书百分之一的内容就将读者忍耐许久的期待毫不犹豫地结束了。在大洋的海面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除了“一个孤儿”之外。“一切都归于平静,那大裹尸布似的海仍如五千年一样的翻腾不息”。《白鲸记》要讲述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那只巨大的白鲸,而是海洋。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采用的叙事方式也是如此!他们两人都有不知不觉引诱读者不断前行探索的本事。

    赫尔曼·麦尔维尔所身处的十九世纪和十九世纪的海洋。唯一的目击者是在《白鲸记》中唯一幸存的主人公-----也就是那个唯一的“孤儿”以实玛利所目睹的一切,他们的出航以三年为期,从美洲出发,绕过合恩角,进入赤道,再进入印度洋,穿过马六甲,进入爪哇和婆罗洲海域,再经南海远行至日本海。虽然在《白鲸记》中我们无法看到时间的变迁,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十九世纪是如何划分大洋的。在由这些陆地为参照标记的航线中,这个地球三分之二的辽阔疆域露出一脸峥嵘。随着《白鲸记》所触及的视野,我们看到的就是:世界陷在一片汪洋中!

    缺少海边生活经验的人鲜能体会赫尔曼·麦尔维尔对海洋的精准描述。一米高的海浪和三米高的海浪在未亲眼目睹之前只是一个高度。而只有在浪里穿行过的人,才会理解这其中巨大的差别。我们千万不以为在镜头里波澜不兴的海面是它的脾气和性格,在大海里,人----根本不值一提。说的再具体一点,人只是大海的饵料。或许有人会将《白鲸记》读作一本可怕的、难以忍受的寓言小说。或者习惯在每一句模棱两可的语言中找到所谓的“象征意义”。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在《白鲸记》中海浪就是海浪,风就是风,莫比·迪克就是莫比·迪克。在我们没有把它们当成本原之前,一切的“象征意义”最好不要画蛇添足。

    我们必须意识到,即便在科技昌明的今天,大海始终都会是让我们敬畏的领域。在那海洋深处,风与浪、洋流和季风、蔚蓝和黝黑会让每一个人头晕目眩。在广阔的洋面之上,好比身处浩渺的宇宙一般,如果抛开头顶日月星辰的存在,大海之上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上全都是一模一样的。也只有在大海之中,人不会太过狂妄!在麦尔维尔笔下的《白鲸记》中,我们看到的是十九世纪的大海。麦尔维尔用帆、风向、绳索、水流、标枪、桅杆、木桶、小艇完成了人的组成。整部《白鲸记》不过是人的自证。而到了海明威那里,他用了更为明快的笔来完成这一过程。不论是莫比·迪克,还是大马林鱼,它们最终代表的都是那深不可测的大海。莫比·迪克不过是一个昵称而已!无形的大海难以表述,而有形的莫比·迪克则更容易让人理解一些。“虽然,从许多方面来看,我们看得到的这个世界似乎是由爱构成的,那看不见的天体却是由恐惧构成的。”借用麦尔维尔的这一句,也许能帮助我们更能理解由莫比·迪克所扮演的大海。

    阅读《白鲸记》最大的困难在于,麦尔维尔或许故意从书名就开始误导读者。在巨大、狂暴和想象的参杂之下,为了不错过那只可怕的巨兽现身的那一幕。读者必须要忍耐华丽盛放的文字。《白鲸记》对读者最大挑战不是故事本身,而是麦尔维尔的经历和文字。读者的想象力很难跟得上如此华丽的文字。在麦尔维尔词穷之前,最先衰竭的是读者的想象力。在想象力未生成之前,“意义”不是重点要考虑的。我们在由文字建造起来的““裴廊德”号中想象这艘帆船所有的细节时,必须依赖和信任麦尔维尔。理解十九世纪的大洋,首先要从这艘十九世纪的捕鲸船开始。

    由《白鲸记》去想象十九世纪,会让我们想起《悲惨世界》和《双城记》。这些伟大的作品用繁杂的思想构建了十九世纪。在那个略显粗糙的世纪中,尽管“裴廊德”号可能看上去不那么坚固和巨大,但这艘船我们还是可以用想象去修补,包括在这艘船上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就是这样一艘不停地咯吱响的船,在浩瀚的大洋中,用持续数年的航行追捕那些浮出水面的海中巨兽。从大西洋一路行至太平洋。在大海之上,我们熟知的地理已经不起作用了。唯一有用的就是日月和星辰。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在《白鲸记》中所表现出的质疑要远远多于我们在陆地上发出的疑问!那些”翱翔九天“的文字中,问句多于肯定句。这一点,倒是与十九世纪的气质十分的贴合!

    《白鲸记》相比欧洲同期的文学作品而言。它绝不是温文尔雅的那一种。尽管在其中充满了人与上帝之间无尽的纠缠,但少有纠结。这一点在《白鲸记》中的结尾中就可以看出。与莫比·迪克相遇的记录只有“三次追击”的内容。全书用了一百三十三章所积累起来的神秘、诱惑、期待,麦克维尔用了不不到一万字就全部击碎了。在与白鲸莫比·迪克的搏斗中,“裴廊德”号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其最后的结局,就好象这艘船根本不曾来过一样。我们不用怀疑麦尔维尔的文采,但需要安慰自己在阅读至此所生成的失落感。船长亚哈的勇往直前,不过是将自己的叫嚣埋入无尽的沉默之中。我无法得知麦尔维尔为何将结尾处理得像疾风暴雨一般。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吧!大概,白鲸----莫比·迪克会永远生活在那一片汪洋之中。

    《白鲸记》讲述的故事在很长的文字篇幅中都保持了平静的步调,徐徐而进。这种平静在船长亚哈出现之后开始出现破碎。自一枚金币被砸进桅杆上时,平静就转换成为紧张一路尾随着船上所有的人,和读者。这种紧张一直绷着。谁也无法预料那只巨兽何时出现,在一会紧张、一时松懈的故事中,”白鲸“逐渐变成了一个用来吓唬人的对象。在人与白鲸之间,谁也无法说谁的运气会更好一点?《白鲸记》中的高潮部分来得缓慢,去得迅疾!这也会让阅读《白鲸记》的人在读到最后一章时,难免艾怨一番。船长亚哈对莫比·迪克的痴迷,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难以表达的爱。在十九世纪,”爱“并非一个可以痛快说出来的字眼。

    在长距离的”凝视“中,我们能看到什么呢?就像在《老人与海》中码头上的人只会看到那一副巨大的鱼骨。在《白鲸记》中唯一没有得到详细描述的就是白鲸”莫比·迪克“。但我们已经在麦尔维尔的文字中得到对大洋足够的”凝视“。在那深邃和动荡之中,“凝视”是对白鲸最恰当的观看方式------远远的凝视。

    屏息,凝视,然后默默离开。在不是结尾的结局中,大洋与莫比·迪克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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