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萨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也可能是残暴的。我不知道。此刻,您的心里一定在想:这人是个疯子。但实际上不是。恳求您允许我讲述自己的故事。之后您便会明白,我方才的言行是多么合情合理。
那件事要从上周日阴云密布且冷清的下午讲起。当时,我正在空阔无人的公园里看一本名为《厄舍古屋的倒塌》的书——这是一个我喜欢的女孩的建议。她认为我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天色昏黄,没有一丝风声,偌大的公园显得死寂。这时,同学江伟提着一个黑色袋子(有种暗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渗漏),从我面前经过。
“呦!读书人。”我想他是在赞美我,所以表示感谢,以示礼貌:“谢谢。”江伟听到我的感谢,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坐到我身旁,夺走我的书,凑近说(他身上有股血腥味):“别装了!我了解你。”他了解我?也许是。毕竟人们常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别人眼中的才是真实的自己。
我认真地看着江伟,等待他的评价:“我了解你。你根本不是个读书人,而是个残忍的施暴者,以虐杀野猫野狗为乐。”江伟说着,打开了那个黑袋子——里面躺着一只幼年狸花猫,嘴边的白毛上还沾染着血迹。“看!特意为你留的。”江伟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递给我,“来!做你最爱做的。剜出它的眼睛。”
我是善良的读书人?也许。我是残忍的施暴者?也许。看着江伟贪婪的眼神,我知道他正渴望我做出暴行为带来欢愉。再看看那只狸花猫半张绝望空洞的眼睛,它是在等待渺茫的生的希望?还是乞求死得痛快?但我对这个奄奄一息的生命并不报以怜悯,心中没有丝毫触动。也许,我真是个冷酷的刽子手。
江伟对我的无动于衷显得不耐烦:“动手啊!”我接过小刀,江伟继续催促:“动手啊!我的朋友。”对!朋友!我和江伟一直是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因为我也是施暴者,才能和他成为朋友。想明白这点后,我毫无犹豫地剜出了那只小畜牲的右眼。它几乎没有反抗,只是一边流血一边哀号。但我并没有像江伟一样,从柔软的眼珠、温暖的血液和渐弱的哀号中得到快感。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江伟很开心,我成功地巩固了与他的良好的朋友关系。
可与此同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实施暴行的那一幕正好被我喜欢的女孩——夏乐撞见了。她惊恐、厌恶,转身就跑。我的手里拿着那把小刀便追了上去。被追上的她脸色苍白,微颤泛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说:“你想干嘛!连我也杀了吗?你这个魔鬼!”那一刻我能做什么?扔下刀,拿起书,向她证明我依然是她认为的那个读书人?“夏乐,你别误会……”我试图狡辨。“误会?别狡辩了!我早就看出你是个残暴的恶魔!”她早就知道?那最初为什么说我是个善良的读书人?原来别人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我不知道。
我的残暴被揭穿。我经心维持的形象被付之一炬。我如同身临地狱。夏乐则趁我分神慌张逃去。
回到江伟身边。他已经彻底肢解了那只小畜牲。一块血迹明显地溅在我的书上。以示友好,我向他靠近。他喝止了我:“别过来!你这个伪善的家伙。”
“怎么了?朋友。”我苦笑着问道。
“呸!你这个虚伪的家伙不配做我的朋友。”江伟提着一袋子的残肢离开了。那刻,我如同身陷地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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