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仙界产子不过三年，世上繁华已度千年。
王朝倾覆，皇陵荒芜。
她踏入地宫外墙，门已被破开，像是被人盗毁过一般。
她一惊，连忙赶了进去，四周摆放的物品已被洗劫过了，满地尽是陶器碎块。
慌忙奔至棺木所放之处，见棺木仍紧封着，锦条尚在，才缓过气来。
好在她临行之前在这儿布下了结界，那些盗墓之人找不着这儿。
长袖挥动，施了仙法将这一破败理清，而后幻出了些鲜果燃烛于供放处摆好，跪于软垫上，朝棺木俯身一拜。
“陛下，我们的孩子已经出世了，是个男孩，我给他取名滚滚。”
想起当年与他论生男生女之事时的情景，她没由来地洇出水光，“我记得陛下想要个女孩，可能，是老天觉着要个男子来保护九儿吧。他生得很好看，只是，要过段时间才能醒来，到时候我再带他来……”
她静静地依在棺木前，拿起一颗果子吃了起来，“临时也找不着别的吃食，这是昆仑墟处的果子，味道特别好，我带来一些给你吃，我也尝一个，陛下不介意吧？”
烛光闪动，许久许久，她絮絮叨叨着说话，像是补偿他千年来的寂寞，更像是诉说自己的孤单。
她摸着自己手中的玛瑙镯子，头靠在棺木上，“陛下说过，想你的时候，就看看。可是……”
眼角划过水珠，她闭眼贴着，“九儿还是好想你，生滚滚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在身边，会不会抱着我，哄着我……”
整整一月，她伏在棺木前陪着他。
一日清晨，她闲来无事，于皇陵门前清扫深秋落叶，抬眼一望，那男扮女装模样之人，竟是成玉。
她想来也是惊了，原只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着她，没曾想竟真碰上了。
“小殿下，可算找到你了，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她风风火火地快步前来，凤九也欢喜，“成玉，好久没见了！”
她想起当初他们帮着陛下救自己离开暗洞，心中自是感激的，“多谢你们当日相助，才让我能和陛下相守。”
“多久的事了别老惦记着，眼下找到你了，要和你说件要紧事儿。”成玉也不和她闲扯，正经开口，“是有关东华帝君的。”
东华帝君要应劫了。
成玉说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凤九眼前晃过太晨宫里的那一紫衣白发之人，一卷佛经，禅香缭绕。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她已经忘了自己还是狐狸模样时，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
缓过最初的诧异，她唇角微扯，淡然笑忘，“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呢？”成玉看她这一脸要缅怀感叹的样子，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不去找他吗？”
“找他？”
迟疑过后，她微微摇头，“不必了。”
恩已报，想必，他也不希望自己去找他吧。
无再说此事，成玉与她聊着这三年来仙界里发生的大小事，最有得说的，莫过于墨渊归来，昆仑墟祥瑞之兆这两件事了。
凤九自当留心听着，想这墨渊战神为了允诺与她，竟骗过了所有人。虽连成玉都不相信，但到底也只是像现在这样说说而已。
两人于荒林小路里叙旧至午后，成玉也与她到了别。
思及帝君之事，她竟有了疑虑，“元始天尊说的？”
天宫仙宇里，一老者打算出趟门，正要御风飞行，一声清丽女音——
“元始天尊请留步。”
他回头，只见身后一粉衣女子上前几步，抬眼间，额前的凤尾花微微颤动。
“仙姬可是青丘帝姬白凤九？”
“正是。”她抿唇浅笑，朝他施礼，“凤九今日前来，是想请教您一件事。”
“请讲。”
听闻她消失了三年，今日来寻他，回头可要和帝君说一声为好。
“其实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凤九这几日读了上古史籍，有些不明白，应诛心之劫，可是要羽化？”
若是平日问他，倒也无异。只他昨日才同东华帝君聊及此事，她这样问来，他也就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了。
“诛心之劫在于诛心，不至羽化。”
他笑答而望，尽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小姑娘，东华帝君若要羽化，天地间又怎会如此平静呢？”
竟被他看穿了心思，凤九略显尴尬，眼神瞟向别处，朝他鞠了一礼，“谢天尊解惑，凤九，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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