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澧水

   

      若是无事，总喜欢在澧水边走走。

      人在澧水，你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飘浮起来。

      站在快进三伏的秋天里，听澧水的呼吸，看澧水的川色，好像听到了澧水的心跳，也好像看到了这澧水的沧海桑田。

      哗哗声里，有的是秋阳下澧水的温柔。垂钓者自在滩头的岩石上垂钓，捶洗者自在清澈的水岸边捶洗，更有调皮而快乐的孩子戏水欢乐。

      但我见证过夏日暴雨时澧水的愤怒，波滔汹涌，洪流滚滚，声势震天。那个时候的澧水将往日所有的温柔美好全部撕掉，好像要摧毁试图阻挠它的一切！其实，此时澧水就像任何人事一样，当某种境况在没有节制的状态下到了极点，往往都会变得极其可怕！

      现在，你看到横露于水面的层层页岩了么？它们应该在很多万年以前是与澧水两岸的山相连接在一起的。应该是水流在漫长的岁月里浸蚀了它们，是无数次洪流摧毁冲开了它们；它们也渐渐变成了澧水的河床，澧水因自己的恒长的耐性和无数次的暴力成就了自己的走向！

      站在快近三伏的秋天里，看久晴后渐宽的河滩，看水量还较充足曲折缓淌的川流，你会仔细回想这澧水的一切。

      澧水汇聚了万千涧溪，流至你的面前，方有如此浩荡之势！从幼小到成人到即将老去，你自以为几乎走遍了此水的每一条河川溪涧，却不过只是万千山水里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已！沿水随便溯流前去，数不尽沟壑山岭，涉不完的条条涧溪，会让你没有胆量狂傲妄言：我踏完涉尽过这眼前的澧源！当你走过沿河的许多路，寻觅过顺水而上的无数溪源的时候，你才明白一个道理：欲成浩荡川流，须纳沟溪无数；欲成大江大河，须穿越无尽峰峦嶂壑，须历无数艰难险阻，方成曲折绵长风景，方就浪涌波滚之势！

      站在快近三伏的秋天里，寻旧日泊船或启航的码头，觅往日古老的河津渡口，寻觅往昔曾经见过的一切痕迹一一但那一切的一切却是逐渐模糊或者消失，再也难见旧颜！

      码头消失了，渡口不见了，拦河的水坝筑起了，横跨两岸的大桥建成了⋯⋯时光在流逝，改变时刻在进行。你人呆在水边，却永远也留不住过去。川水或许长流，但风景却在你不知不觉中在改变。你不能老停留在过去，你也留不住过往的一切；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潮流，去做你能做的事情，去看你能看到的风景！

      人在澧水，你的思绪可能会不由自主地飘浮起来，不管是在哪一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