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林员

老汉在这山沟里当了一辈子护林员，他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龄，儿子野多次表示想接老汉来城里住，但他怎么都不愿意离开。是舍不得，还是不放心？也许两者都有吧。

这山中有各种各样的动物，从鹿到野猪，狼也是常见的动物。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当护林员时，在山路中间遇到两只鹿，堵住了他的去路。鹿看见老汉也不害怕，继续低头吃草。老汉的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从那时起他就爱上了这里，时常碰见动物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

动物们有时也来到他的屋子附近，每当出现鹿，狼，野猪之类的动物时，他就拿出食物喂它们。几十年过去了，老汉对动物有了感情，觉得他们好像自己的朋友一般。儿子要他离开，他舍不得，也不放心其他的护林员接替他看管这座山沟。

这山中以前经常有偷猎者打猎，大多数为的都是鹿头上那价值连城的鹿茸，好的野生鹿茸有时一斤能买到上万块。是许多偷猎者们梦寐以求的宝贝。自从老汉当上这山的护林员后，遇到偷猎者必抓。时间久了，没有多少人敢再来这里偷猎。

他们都知道，这山上的护林员看管的极严，在这儿打猎风险太大。

这天晚上，老汉正巡完山回来，忽然远处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老汉心中一惊，只觉得大事不好，恐怕又是偷猎的进山来打鹿了。

鹿这种动物生性警觉，只在夜晚出来觅食。这也正好便宜了偷猎者，接着夜幕偷猎者进山拿手电筒往山上一照，鹿的两颗眼睛立刻反射出灯光，明溜溜的如两颗电灯泡一样，活生生就成了偷猎者的枪靶子。

老汉立刻拿起手电，寻着枪响的地方就追了过去。

快到时，他摁灭手电，观察着附近，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影，偷猎者已经离开了。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毛榉树下卧着什么东西。打亮手电一照，一只巨大的公鹿正倒在树下，大张着泛出血沫的鹿口，舌头耸拉在外面像狗一样喘着粗气。他上前一看，鹿的前胸上豁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枪口，正不断喷涌着鲜血。鹿无力地蹬着后腿，瞪着硕大的鹿眼望着四周。

老汉想把它扛回家，可是他一翻鹿的身体，却发现子弹已经贯穿了它的前胸，另一侧是个更大的冲击力造成的洞口，鹿其中一只肺子被打到了附近的草丛里。他心知这只鹿活不了多久，还不如现在就了结它。

老汉抽出腰间那把柴刀，望着那双不知所措的鹿眼，流下了泪，然后深吸一口气插进了鹿的心脏，鹿不动了。

他将鹿尸搬回家中，接着灯光观察着伤口，过了一会儿，他从伤口中捡出来一粒粒黑色的小沙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铁砂，最狠毒的一种子弹。打出去时是完整的一颗弹，可打到鹿身上时却分裂成许许多多的铁砂，一下子就能将鹿打的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等着人来割角上新鲜的鹿茸。老汉找来一个布袋子，将捡出来的铁砂灌进去。然后将鹿埋在了屋子附近的空地里。

干完这一切后，他坐在炕边抽着烟锅，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料定偷猎者打中了鹿，准备将鹿留在山上白天再来割鹿茸。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老汉就提着烟锅来到了昨晚鹿被打中的地方。在那儿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快下午时，一辆沾满了泥土的越野车慢慢悠悠地从远处的拐角处驶出来，停在山坡上。随后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在山上走来走去，不时打量着老汉。

过了一会儿，那三个人上车，车子又慢悠悠离开了。老汉磕了磕烟锅，起身回去。

半夜，他从炕下抱出一大捆干草来，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猎枪。这猎枪是政府分发给护林员用来防卫的，老汉有十几年没有用过了。

他给枪上好了油，装好子弹，端起来瞄了瞄，随后满意地将枪藏在了大门后面。接着老汉坐到炕上又抽起了烟。

没过一会儿，老汉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他披上大衣走出屋子，站在门口。

白天那辆越野车停在了老汉面前，从车上下来的也是白天三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提着枪。

三个人下车后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老汉。

只见老汉掏出那个布袋子，抖搂出里面的铁砂，说：“鹿是你们打的吧？”

那人望着地上的铁砂，阴沉地说：“是我们。”

紧接着，他将枪口对准老汉，说：“货呢？”

老汉用烟锅指了指那人面前的地上，说：“在那儿呢。”

那人脸色有些变，用枪指着老汉威胁道：“马上把它给我挖出来！”

老汉甩甩手中的烟锅，不说话。

于是那人说道：“我说三个数，要是你不挖，我就一枪打死你。”

“一”那人数道。

“二”他板下枪机，此时老汉的手已经悄悄握住了门后的枪把。

“三！”

几乎同一时间，那人和老汉同时开枪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老汉手中冒着青烟的猎枪，随后仰天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老汉发出一声闷哼，腹部逐渐变红，老汉有些支持不住地倒在地上。在那之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森林里亮起了红蓝相间的灯光。

“终于争取到时间了。”老汉心想，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事后，那个中枪的人被判了死刑，身下的人被判处终生监禁。政府特意表彰了老汉的英勇事迹，给他颁发了奖章。为了老汉的人身安全考虑，政府还是决定给老汉予以退休，同时将这座山沟申请为自然保护区。这下森林武警驻扎进来，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山来打猎。

在老汉临行的前一刻，他望着这座自己守了三十几年的山沟，逐渐泪眼模糊，忽然，他看到远远的望见，山坡上，出现了一群鹿看着老汉，为首的鹿正冲着天空发出悠长的嘶鸣，那是大山给老汉的谢礼，感谢他守候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