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每晚都会做梦。闭着眼时,梦里的细枝末节都罗列在跟前,睁开的瞬间,一点零星都没能留下。
也有例外,吃罢早餐后仍旧能记起的梦,多半是很坏的情节,甚至长久地赖着不走。
走进高三的教室,看着周围的人,都是能叫出名字的同学。我拎着书包,不停的翻书桌,打开一个抽屉,合上另一个。所有人都端坐着,沉默着,又望向我。我不好意思地笑着,站直了身子,又垂下头。就那样杵着,再也没能找到自己的位子。
这是很久以前的梦,久远的让人恍惚,像真切的发生过。
何同学不慎中毒,躺在台阶上,周围都是奄奄一息的人。我悄声告诉他,世界上最后一瓶解药在我手里,并让他赶紧喝。他却怎么也不肯,我搬出各门派的鸡汤,连牛顿定理都给他背了一遍,他还是不为所动。
我越发着急、慌乱,开始哭。声音很轻,每滴眼泪都落的认真,细细的呜咽声也不敢怠慢,甚至完全忘了为何而哭。
这是前两天梦到的,我把前半部分讲给何同学听,问他怎么不喝药,他说: 估计是怕你想毒死我。
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谈任何事情,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来,哪怕思绪只在他身上停留几秒钟。这几秒钟,包括上次联系是半年前,他从来不给我点赞,很久以前我们站在某张书桌旁,笑着说过话。
三月的武汉,晚上真冷,人窝在寝室里不想挪步。于是点外卖,肠粉加锅盔,是我以前吃过的店。我一直盯着指针,掐着时间,六点半得上课。
老板打电话让我取外卖,在学校门口栅栏处,不是宿舍楼下。最近,学校严禁外卖电动车入校,但方法总比困难多,很多小哥还是将小毛驴骑得飞快,稳当的停在各个宿舍楼下。
我没退让,央求老板送进来,他推辞,没有答应。我们僵持着,电话两边静的很,在我打算妥协时,他忽然说:那我想想办法。
如果我走去栅栏处拿,大概要五分钟,而他将外卖送到楼下,是在十五分钟后。是位中年大叔,手指随意的勾着塑料袋,我能想象肠粉已经在来回晃荡。只是不明白他怎么没选一个侧门,骑车进来,像那些外卖小哥一样,而漫长的十五分钟里,他又在想什么。
吃饭本来是温暖胃、让人快乐的过程,而我紧盯着时间,无意于嘴里塞满的东西,在上课铃响前赶到教室,才舒了口气,味蕾像是恢复过来,借着口腔里残存的一点回味。
月亮尖尖的,像是挂在路灯上,只一小点身影。刚从教室出来,是察觉不到寒意的,朋友说今天二月初四,月亮是一小段弧,等到十五,便是满月。
这道理,估摸着人人都明白,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觉着新奇。
夜色又沉了几分,在操场漫无目的走着,看到的和想着的就只剩眼前的东西,孩童的笑声、老人地道的武汉话。很像一种逃离,把白天发生的、明天又该遇到的,都抛向了远处。
习惯在回宿舍前,绕着操场,走出校门,穿过油烟四溢的小吃街,推开一家面包店的门。其实这家面包做的一般,只是够软,就像推开门时,店里轻缓的音乐浮在食物淡淡的香气上,扑向鼻尖,让携着寒气的人,踏入的瞬间便柔软下来。
想起下午走在路上,碰到认识的朋友,她挑了一下眉,指着我涂上口红的嘴唇,说:好看哦,适合春天,有点像樱花。
武汉的春天极短,只有一阵春风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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