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次北上的列车上,我读完了《一个人的好天气》,似一杯花茶,淡淡的,熟悉的,却充满味道。
《一个人的好天气》这本5万字的小说,讲述日本20岁女孩知寿在春夏秋冬一个四季轮回中,关于青春、关于成长的心事。她独自趟过一年的岁月之河,平凡、重复中不乏变数,也有淡淡的温暖,“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扑面而来年少记忆,因着读者不同也有着不同的回忆心事。
新一代的青年们,或求学问道、或职场打拼、或远渡重洋、或追求自由,少不了独自扛起日常生活的琐碎,默默打理自己的心情,经历寂寞、成长、恋爱、快乐和痛苦。
这篇小说以第一人称“我”的形式讲述主人公知寿放弃读大学、选择做零工,并且寄居在东京一位远房女性亲戚吟子家的心路历程。缓缓读来,放佛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每一个20岁年轻人的举止动作、想法和对不确定未来的追求与犹豫。
本篇书评试图抛开惯常以知寿单条主轴为分析路径的模式,对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和细节进行解构,以下主线不分主次:
第一条主线:三个女人的感情生活
知寿(20岁)、知寿母亲(47岁)和吟子(60+岁),按照年龄递增顺序,她们的感情生活一个比一个稳定。原来相濡以沫、扶持相伴的爱情,也可以发生在中年甚至老年时期,仿佛一坛小心珍藏的醇酒,褪去了辛辣,多了几分甘甜和回味。
知寿两段不咸不淡的爱情,更像是青春期懵懂地模仿,单纯地为了爱而爱,只是摆脱独身一人的假象。可是在一起又怎样呢,“我们俩见面一般泡在屋子里,从没讨论任何问题,也没吵过一次像样的架。说得好听一点,彼此的存在犹如空气。但实际上,我们互相都感觉对方是可有可无的,这跟空气有本质的区别。”没有彼此付出时间和精力的爱情,是多么脆弱呀,如一缕烟,风一吹就散了。
《小王子》里狐狸对小男孩说:“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对你驯养过的东西,你永远负有责任。”彼此花费的时间,让彼此变成唯一。这比肉体的牵连更加牢固。这不,知寿第二段和藤田的爱情,也只经历了夏天和秋天。随着冬天的来到,知寿又恢复了孑然一身的状态。
青春期爱情的陪伴好像只是一个容器吧,流过快乐流过期待流过心动,剩下的还是作为感情导管的人罢了。
知寿的妈妈和爸爸在她5岁的时候离了婚,之后她跟着母亲过。这一年妈妈因为工作原因去往中国,并在那里遇到了新的恋人并决定结婚。妈妈会涂指甲,享受甜食,有能力支付东京舒适高档的宾馆。岁月给了她皱纹和考验,更给了她追求幸福勇敢做自己的勇气。
中年时期的陪伴,褪去了冲动,像冬日的阳光,又小又暖和,细细碎碎,爬满脸上、身上。
吟子呢,仿佛孤独了一辈子,日复一日在不变的房子里、不便的陈设中,度过春秋。唯一改变的,是房子里猫的照片吧,死了的猫,都叫做彻罗基。整整齐齐挂在墙上,提醒着岁月的流逝。吟子和芳介,两位耄耋老人之间晚年的爱情,回归了原初的本真。吟子开始打扮自己,他们两个跳舞、看电影、一起做饭、一起旅游,生活节奏慢慢的,感情也慢慢升温着,不疾不徐,却总给人一种安宁。
老年人的陪伴,褪尽铅华,纯真美妙。一生寂寞的灵魂,终有一方神龛,容得下早市场上萝卜白菜的浪漫。
小说的最后,是《迎接春天》一章,没有交代吟子和芳介、妈妈和中国男人是否步入了婚姻,只是引出了吟子开启了感情世界的探寻,整个节奏就是这样静静的、淡淡的、顺其自然的,没有结尾的,可是生活不就是永远继续,猜不到结局吗?
第二条主线:知寿的三个男朋友
第一个男朋友叫做阳平,彼此之间可有可无的存在,有一天,知寿去找他,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了,推门而入,阳平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了,就这样,一段感情结束在春天。她不懂爱情,不懂浪漫,不懂维持浪漫初期的美好,她有的只是惰性:懒得说分手,懒得变动,懒得正视自己……
夏天,一个叫做藤田的帅气男孩闯入了知寿的生活,她动心了,顺其自然在一起。这一对,不如说是知寿自我意识初步觉醒时的选择。慢慢地有了审美,有了动心的感觉,他们会和吟子那一对儿一起吃饭,尽管没有什么可聊的,只是静静坐着吧。只是这段感情在秋天结束了。开始总是热烈而美好,终究幻化不出独一无二的重量。
第三个是春天来临之际,知寿有了意中人。已婚。她自己想:“虽然不会有结果,虽然结局明摆着,但是不管怎么说,开始总是自由的。眼看快到春天了,多少有点不负责任,也可以原谅吧。”
且不做道德评价,从知寿的角度,好像更加拿得起放得下了。此时的知寿,停止了打零工,有了一份可以上医疗保险并且有宿舍的工作,她从吟子处搬出来,偶尔想念,偶尔拿起纸笔想给吟子写信,每每又放下笔。她开始了真正意义的一个人生活,她认识不同的人,既不悲观,也不乐观,努力过下去。
在一年的岁月里,知寿慢慢有了主导自己命运的感觉。
这三个男朋友,正是知寿生活状态的反射面。
第三条主线:知寿的成长
随着春夏秋冬的变换,知寿的心理活动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
她有爱拿人东西的毛病,并且认为这不算偷,是回收。她收集了三个鞋盒子的东西了,偶尔翻看,沉浸在回忆中。她与吟子同住时,也偷拿了几次。搬离吟子住所之际,“鞋盒子里的小物件已经不再给我以安慰了”,她偷偷还给吟子。吟子没睡,并且告诉她,从她第一次偷拿就知道。
善良的吟子告诉忐忑不安,害怕独自生活的知寿说:“这世界不分内外的呀。这世界只有一个。”知寿将多年“收藏”安放在彻罗基镜框后面,慢慢睡着。
(二)
女人无来由的嫉妒和攀比,竟然会发生在知寿对吟子身上。她嘲笑吟子化妆,生怕她看不到自己年轻的肌体故意穿短衣服晃来晃去……她做这些也只是觉得好玩,当做无聊的消遣。
有一天,知寿摸到吟子的手,“她的手又轻又软,我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怎么靠着这双手独立支撑到今天的呀?”这一刻,我觉得知寿长大了。毕竟,悲悯是成年人的修养吧。
这本书的风格和日系衣服、日系家居一样,淡淡的,但又无处不在。细腻的心理描写,印照出每一个人青春岁月的小忐忑、小癖好和胸无大志。有你,有我,也有一个人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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