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敏蓉 记录/小雅)转自《齐鲁晚报》青未了·心理版2016年8月12日
我的左脸靠近耳根处有块比核桃大的红色胎记,因为它,我没少受别人的嘲弄,顽皮的男孩都叫我“红脸娃”。到了青春期以后才懂得,容貌的优劣对于女孩来讲多么重要,学习再出众,也抵制不了我的自卑。
在幼儿时,家人一直认为我的胎记很普通,大了便会自动消失,后来随着胎记的慢慢扩散,去医院检查才得知这是鲜红斑痣,属于毛细纤维血管瘤,虽说不影响身体和生活,但它会陪伴我终生的。我从十几岁开始治疗,冷冻、激光、中药涂抹,甚至去韩国做手术,每次怀揣着满满的希望,结果却是徒劳无功的沮丧。红色扎眼的胎记犹如打不死的小强,顽固地镶嵌在我脸上。走进大学后,我的自卑情结更浓了,旁人的眼神在我脸上多停留几秒,我都会有“做贼心虚”的惊恐感。我也养成了要强的个性,凡事做到最好、最优秀,似乎只有出类拔萃的实力才能包裹住令我难堪的胎记。
我曾遇到过心仪的男生,但不敢表白,我没勇气奢望美好的爱情,所以,在和云阳(化名)的情感中,我一直处于卑微讨好式的姿态,生怕意外得来的爱情飞走。云阳是同事介绍的,他父亲去世早,有一个妹妹,母亲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坦白说,云阳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闷声不吭,爱在家宅着,可以一整天不刷牙、不洗澡坐在电脑前画图纸,任由烟蒂到处乱跑。而我爱整洁,爱看电影和音乐剧,云阳很是不屑一顾,“我俩成长的环境不同,我每天想着挣钱,你的那套小资做派我无福享受。”恋爱一年,我也想过分手,可镜子里那块招摇的红色胎记时刻提醒我:知足吧,你哪有资格挑选爱情呢?
可我的卑微能换来平等有尊严的爱情吗?第一次见云阳的妈妈,她很直白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脸上这块胎记到底有多大,将来孩子会遗传吗?”“不会。”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哦!”,似乎在严格审核这段爱情的生与死。后来听云阳说,若不是我家条件好,他妈妈坚决不会同意我俩的事。而云阳也多次对着朋友直言不讳,“我要照顾母亲和妹妹的一切,负担比较重,否则也不会选择敏蓉的。”这些话传到我耳根子里,我淡淡一笑,暗自嘀咕:脸上没有这块胎记,我也不会选择你云阳的。
我27岁了,婚姻大事成了父母心头的重中之重,他们非常着急,云阳却坚持自己攒钱买大房子,因为他要让母亲和妹妹跟我们一起住。“我有房子,完全可以让她们住进来。”“那不行,我一大老爷们住老婆的房子,太丢人。”我父母和云阳商量,“我们掏钱先帮你付首付,将来你俩一起还贷,房产证上写你一人的名就成。”云阳仍然婉言拒绝,“我是男人,得凭自己的本事买房。”云阳现在的能力,即便攒个首付也是遥遥无期,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人,要承担起母亲和妹妹的责任,他的规划里唯独没有我。
显然,云阳是在为难我,或许他也没勇气和我走进围城。我多次想放手,爱情卑微到如此程度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而我父母不甘心,他们试图找云阳再谈谈。我心疼父母为此事操碎了心,真想拿刀把脸上的胎记挖掉,没有它,我们家何苦要这般的左右为难。我想说服父母,一个人生活也不错,我有实力和信心让自己过好每一天,又担心他们的思想无法接受,也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否正确。这块红色胎记并不是罪过,我不希望因为它生活在没有尊严,委曲求全的婚姻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