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左手》封面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在宇宙尽头的陌生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引导了我读这本书的基调,我如何在这本书上看到另一个自己。
首先,关于国家。
使者来自地球,而地球又属于爱库曼星球联盟,这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建立在自由贸易基础上的松散联盟,没有法律,没有规则,大家友好往来,共建一个和平交流世界。这类似作者的一个的设想,是理想式的民主制的存在。格森星上的欧格瑞恩,则描述的是一个扭曲的公有制社会。在欧格瑞恩的共生区,人人能找到工作,至少都能做到衣食无忧。但当面临政治斗争,人也不再是人,控制、鞭笞、凌虐,都是那看似公平美好下面的黑暗角落。格森星球上的另一个国家卡亥德,则更像一个无为而治的封建社会,卡亥德由一个个类似封建领土的部落构成,百姓自给自足,并没有很强的国家意识。斗争也仅仅限于宫廷内,并不会波及普通民众。三种主体,或多或少都有当今世界的真实写照,不管是关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其次,关于性。
不得不说,作者厄休拉为读者创造了一个别具一格的性的世界。格森星上的人没有男女之别,他们一生中六分之五的时间是雌雄同体的双性人,他们有相对固定的性周期,一般是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每个月有两到五天的发情期,即所谓的克慕期。在此期间,每一个格森人都会有受孕的可能。而在怀孕和哺乳期间,女性特征逐渐明显,而哺乳期过后,则又恢复雌雄同体的状态。只有在到了一定的年龄,才会固定下来,不再在两性之间进行转变。在这里,“女性不会遭受其他地方的女性心理或生理的束缚,共享义务和特权,承担同样的风险,享受同样的机会。没有强迫的性,没有强奸。没有弱势和强势、保护和被保护、支配和顺从、占有者和被占有者、主动和被动之分。二元论倾向已被弱化、被转变。”在这里,尊重和评价每一个人,都只是将他看做一个纯粹的人,而不是男人或者女人。格森星也没有战争,没有持续不断的性能力,也就没有征服和控制欲。
再者,关于爱。
格森星上的爱是超越性别的,超越我们所熟知的道德伦理。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每个人都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使者最初对格森星这种爱是无法跨越的,可是最后,他和伊斯特拉凡也产生了这种爱,当然也可以说是友情,而爱和友情,有时候往往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爱,是平等而正当的爱。还有便是人对国家的爱,什么才是人对国家的爱,是盲目的服从吗?作者给出了答案。从伊斯特拉凡身上,我看到了什么是他对于卡亥德的爱。最后他扑身撞去边境守卫的枪口,与其说是不想拖累使者金利,还不如说是为了卡亥德早日走上他所赞同的星球联盟之路,他所期盼的光明的未来。他献身于卡亥德,献身于人类。尽管知道最后,他还是被冠上叛徒伊斯特拉凡之名。
最后,关于道。
有读者发现,作者厄休拉很小就开始接触道家学说,因此书中的光明与黑暗,恐惧与勇气,寒冷与温暖,男人与女人,不管是相互对立还是互相统一,都体现着厄休拉对道家思想的继承。而读到他“在圆圈里画了一道双弧线,又给这个符号中“阴”的那一面涂成黑色时”,也让我感到格外地亲切,这不是我中华的阴阳之说吗。阴阳调和,达到一种平衡的统一。这似乎是卡亥德人身上的特质。而当一方失衡,比如男权主义的盛行,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躁动和不安。只有亮光还不够,还需要阴影,我们才能行走。当我们习惯对立性地看世界时,有时也需要从统一的角度来看,非要彼此分出对错、好坏、高低,那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勿须去证明,因为证明本身就包含着假设,本身就糅杂着太多主观的想法。未知,仅仅是未知,就值得我们用世世代代的经历去探索了。
这是一部科幻小说,我没有过多地思考,仅仅是跟着厄休拉的描绘一步步进入它创造的新的世界。故事中涉及的人物并不多,但却精准地为我们展示了格森星球的民情风貌。故事情节并不是跌宕起伏,但却是紧凑有序,一步一步带我更多地走向格森星,走向伊斯特拉凡,走向使者金利,甚至走向真实星球上的我自己,我们自己。尤其是后半段的冰原死亡之旅,不得不佩服厄休拉的天才想象力,她为我们构造了一个绝妙的冰原世界,仿佛自己都已经置身其中。寒冷,饥饿,希望,绝望,都似乎跟着伊斯特拉凡和金利经历了一番。
接受一个人最原始的形态,忽略他的身材,他的肤色,他的种族,甚至他的性别,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人来看待,来尊重。走进他,去爱他,如同爱自己。差异,万事万物皆有差异。爱库曼星球联盟本身就有千奇百怪的差异,可为了更好地发展,结合起来,它派使者来到遥远的格森星,即使面临着诸多不同,也会区包容它和接纳它。正如书中厄休拉所说“差异本身就是一座桥梁,唯一的一座跨越我们之间鸿沟的桥梁”。也正如格森星的韩拉达教,“他们对人兽之间的这个鸿沟并没有那么在意,关注更多的是彼此的相似性和关联性,关注所有生物构成的这个大同世界。”
以书中写到的特米尔的诗句结尾:“光明是黑暗的左手,黑暗是光明的右手。生死归一,如同相拥而卧的克慕恋人,如同紧握的双手,如同终点与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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