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公园锻炼,正巧碰到俺老家张姐,带着小孙子也在那里玩,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因为现在看孩子的姥姥,奶奶们中,她是独此一例。
她那才是叫干瘦如柴,浑身上下打扮的,一看就是标准式50后农村妇女。
张姐儿子没结婚的时候,我饭店如果订席多了(在老家住的时候我开饭店)每次都找她去帮忙,她干活熟练又麻利。但是整天看不见她有一点笑容,还会情不自禁的一声声的长叹。
她儿子那时候就35岁了,她家条件也算行,很早就在城里买了房子,老伴常年在建筑工程上干活,她就在城里干保姆。直到她婆婆病倒了,需要和兄弟姐妹们轮流在家伺候时,她就在家随便干点活。
可能是她儿子过于腼腆、内向吧,见的女孩都几十个了,刚开始谈着行,后来就没动静了。
儿子那么大了,摊在谁身上也都犯愁啊!
听她说最后这个算是顺利的,定亲结婚都是在俺饭店里,定亲钱是给了六万一千八,那时候一般是五万一千八。她说亲家还没要,是她贪图个顺利,主动愿意给。
她儿媳妇叫韦娜娜,就是个子矮点,其他看着都很好。快生孩子的时候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张姐照顾的那才是叫个好。她说忙着按点照顾儿媳妇,自己都不感到饿,常常忘了吃饭。
我也亲自听娜娜叫张姐妈妈,叫的很亲,说她妈照顾太好了,只要说出来没有吃不上的。张姐就开心的笑,再也没听到那长叹声。
终于大胖孙子出生了,做百岁也是在俺饭店照顾客人,那次就听张姐说又换了大房子,卖了原来那套房子钱不够,又借了十几万。
张姐也没多说,后来我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听说张姐要是不换成大房子,儿媳妇就立马离婚。
怪不得张姐老伴退休了,又去干劳务市场!
张姐现在是过几天,就回家给老伴蒸好一些馍馍,她总担心老伴不会做饭,别的也就啥也不再多说了。
记得有一次她去俺家买山鸡蛋,刚坐下又长叹一声,那时候就很瘦很瘦了,我早就知道了她有类风湿,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院,但是没瘦到那个样。
我突然来了一句,张姐你看孙子累瘦了,咋看别人进城看孩子都吃胖了,你儿媳妇如果不说要二胎,你可别催啊。
“哎吆!俺那妹妹啊,又怀上了,买山鸡蛋就是给儿媳妇吃啊!借下那些账还没还完了,虽说都是知己亲戚家,但总觉得欠人家钱,心口就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喘不动气啊。
无账才能一身轻,我老伴现在腿也疼,快干不了。我是白天看着孙子,夜里也楼着,娜娜回家先看手机,吃饭要叫好几遍,不合口味就出去吃,衣服都是我洗,所有卫生我全包。
她是高兴了逗逗孩子,哭了就抱给我。只要她自己不动就行,说下班时间就是歇着。听说她们这一代人像是开了会,一个样啊。
俺住那小区有个当婆婆,直接伺候不上,前几天投河自尽了。”
说着说着张姐就眼泛泪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我看着也是心疼,但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
自从那次见了面,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去年我听说她叫儿媳妇打了,我难受了好几天。
我去年生病出院后,就住到了城区,真没想到在公园见到她。
张姐认出我来,哈哈哈大笑,说:
“妹妹啊,我好歹见到你了,恢复的真是挺好了,我从下雪一直没出来,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你了。去年我每次回老家,都看你家饭店锁着大门,心里就很想你啊。
最近你回老家来没有?”
我说前几天回老家来,咱那路上还有雪。
她就不笑了,忧愁的说:
“我老伴还住在老家,70多岁的人了,自己住在那个大院子里,他总是不舍的烧炭,那个小炉子做完饭就封住,在这寒冷的大冬天,哎!夜里一想起来就睡不着。”
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忙叫她领着孩子坐在那石凳子上,她拉住我的手,哭出了声。
边哭边说:
“你看看这个的小的,还是儿子,要是个闺女也好,想想我儿子那老实样将来咋办?我儿媳妇现在是天天烦气,主要是嫌俺家条件不行,今年我借那钱好歹算是还完了,但是手里没钱,老伴也老了,干不动了。
刚有这个小孙子那一年,孩子住院,花了些住院费,儿媳就怪我不出钱,我说一月我就一千多元钱,平时买菜,再给孩子买点吃的。
话还没说完,她跑上去就打了我一巴掌,正好她姐姐还在,也没阻止她,我放下孩子拔腿就跑回了老家,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至死也不来了。
就是因为“钱”这一个字啊!
就是知道钱啊!
我吃了那哑巴亏,谁也不好意思说啊!真是怕丢人啊!后来有人问我咋叫儿媳妇打了?
当时地下如果有个洞,我会立马跳下去。那是儿媳妇她姐姐说出去的,夸奖她妹妹能打婆婆呢。
哎!没过几天儿子回家看见我就哭,我当时心里就像刀扎一样,不但心疼儿子,又想俩孙子,实在是没办法,又回来了。”
听了这一番话,我真是一时想不起说好来了,张姐望着我,伸着长长的脖子,眼里一直流着泪,再看看那个小男孩啥时候长大啊。
张姐七十岁的人了,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我心想,以前看着她儿媳说话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作出这种事情啊,婆媳之间就是再有矛盾也不能动手啊,再说面对这样一位可怜的老人,她是怎么下的去手的呢!
哎,愿世间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老人让人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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