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园趴在这个瘦小男孩的背上，他躬起的背和向小园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那皮下的节节脊椎骨铬得向小园生疼，她喉咙里还有一口腥血，这般折腾，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咳了出来!那血雾溅了要离半张脸，要离急忙把她放了下来。
彼时距离他们两的破庙还有两里地。那里有要离平时收集的药材，但是向小园这个样子，怎么再颠簸两里地?
向小园刚刚还迷离着的眼，此刻却忽然清明了起来，看着踌躇地要离，她心下也不安了起来，很疼，胸口，还有大腿，哪里都疼，但是这个男孩此刻的手足无措，却让她心痛。她手微微抬起，附上了他的大腿，要离感受到了腿上她手的重量，四顾的脑袋转到了她的身上，双手捧起她的绵柔无力的手，问：“小园?还能忍吗?到了破庙，我就能为你止血了!”
她轻轻摇头，苍白的唇，气息奄奄的发出一个字节“家......家......”
要离摇头，眼睛布满血丝说，“他们不会救你的!他们会扔了你的!”
向小园看着眼前的要离，头发凌乱，脸上还抹了灰，那鱼骨胎记被灰掩住了一般，不那么明显了，她颤颤的手，附上那个鱼骨胎记，再看他的眼，他眼里的血丝，还有他眼里的星辰。
她轻轻摇头，还在说：“家......家......”
要离握紧拳头，咬住下唇，皮肤泛白。
向小园被要离抱在怀里，走了两里地，到了破庙。这段路，向小园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间，呼吸的空气里，他的味道，淡淡的鱼草味还有鱼腥味。以前她总嫌他身上的味道，此刻却嫌不起来了。她心里一直想着，长大是要嫁他的。他有博智，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他懂隐忍，不会毛毛躁躁的像个野猴，他懂她，会给她说画本里的故事，她最爱山海经，而他则常常去私塾偷听先生大谈天下局势。
她早知道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卖鱼的乡野渔夫，而应该是对天下更有用的人!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他的作为，是被她逼的。是她，她的死，逼着他走上了那条路。最可笑的是，她没有死。
被包扎好的向小园被要离送到了家，向小园已经没有一丝说话的力气，只有微弱的感觉，她感觉到他的颤抖，感觉到他的歇斯底里，他在求爹娘送她去看郎中，她感觉到他被爹娘拿着扫帚赶出来院子，她在他被赶出去最后一刻，她看了他最后一眼。他被拦着，双手挣扎着，眼神还在她身上，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睛里，大概是不舍吧。
晚上的山，寒气逼人。还有猿鸣鸟啼，远处还有狼嚎。向小园，大概是回光返照才会这样的清醒吧。爹娘还是把她扔了上来，连草席都没给她，就这样把她扔了。她说要回家就已经料到了，她只是不想拖累了要离，眼睁睁看她死去。至少让他看不到她死的这么不堪。这么凄凉的死法，他会心疼，他心疼了，她也不好受。向小园闭上眼，再等一会，一会儿，她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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