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喊,我也不敢回头,只顾朝前走。
一个人猛地跳到我面前,“老乡,你着急啥哩?东西掉了!”
我抬头一看,用手帕包裹着一小团东西,这是我的!里面包着一百多块钱,是我仅有的一点财产了。可能是刚才我掏口袋拿纸巾擦眼泪时带出来的,我竟然没注意。
望着失而复得的财物,我对来人连声道谢,也才注意到这个衣着普通的青年工人。他说他们是对面厂里的工人,每天下班都到天桥这边玩耍,桥下有夜市,很热闹。
说话间那群晃膀子的人过来了,不过这会儿他们都穿着上衣了。他说他们都是一个厂的,也都是江苏老乡。问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像是刚来的,有啥困难可以和他们说。
我低着头,啥也不说,他们也不再问我,就走过去了。
我走回到宿舍那边,去找同去的姐妹们。她们头一天干活,也都比较累,倒在床上歇息。尽管大家同情我的遭遇,但他们也没办法。我没带身份证,没法子找班上啊。
我来到食堂里想弄口吃的,一位大姐,昨天已见过面的,帮我盛碗剩饭剩菜,说过几天有个洗菜的大姐要走,去找领导说说看能不能让我来洗菜打杂。我不敢再去找那个领导了,也不知道该咋办。
再回到宿舍那边的时候,那个姐夫来了,看到我就说:怎么样,想好了啊?就你这条件,能被老大看上那是你的福分!不想干,你只能走人!再等这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就走吧!
我跟同来的姐妹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凑合睡一晚上。其实也睡不着,总在做梦,胡思乱想,梦见我坐着小船在大海上漂啊漂,不知道哪里是岸,哪里是我要去的方向。又梦见血淋淋的刀,梦见哇哇大哭着找妈妈的宝贝儿女……醒来满头大汗,浑身无力。
早饭后大家都去上班了,我拎着包往大门外走。我要自己去找出路,我不相信我会洗衣做饭,会唱戏,还怕自己被饿死。我十六岁进入文化团学唱戏,三年的演出经验,在我们县城文化团里也算是个红人哩。
我再次来到天桥下,早上这里不热闹,根本没几个人路过。刚巧,又遇上昨天跟我说话的江苏人,还有那个长发络腮胡的黑胖子。
再次见面,对方笑着跟我打招呼,我也勉强笑着和他们说话。
了解了我走投无路的处境后,他们相视一笑,正好他们有个老乡需要找个帮厨。不过老乡在隔壁城镇,开一家大众餐厅,专供附近厂里工人吃饭,不需要多高厨艺。
他们立即去打电话告诉老乡我的情况,老乡高兴地说好,又说他中午店里很忙,下午会亲自开车来接。
两位兄弟见事情已定,今天又正好休息,就说要带我去街上逛逛,买两件夏天穿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还请我吃了比较丰盛的午餐。
下午三四点钟吧,那个老乡开着一辆面包车来了。老乡四十岁左右,热情地跟两兄弟打招呼,并招呼大家上车,两位兄弟喊我一起上了面包车。
车上放着一口袋土豆,一捆大葱,还有油壶大米等,像是开饭店的采购车。
一路上,他们用方言说笑着,我不大听得懂。
车子一路颠簸向前,不知道前路茫茫,是否有坎坷?
人若浮萍任飘零!
我也觉得奇怪,领导看上我,我不稀罕,这两个穷工人,我却如此相信,怎么敢有胆子,随便坐上人家的车,跟人走了?!
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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