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仙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让小鱼感到有一丝恶心。

就在一分钟前，一剂麻药已经从她的血管流进她的体内。

把自己的肾脏分给张云宇一颗，她后悔了吗？

不是的，她从未后悔过。

只是此时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让她无法安定下来。她躺在手术台上四处张望着，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是阿乔。

她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只见过一面，小鱼却印象深刻。而此时的她，头涨的像是有人用打气筒往里面打气一样，她似乎已经是个失职的将军——完全不能把自己的思维组织起来去思索一下阿乔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或许是第六感，或许是上天的妈妈再帮助她，她从手术台上爬起来，用尽全身的气力走出了手术室，没错，是阿乔，纤细的背影，盘起的头发，和几个月前她见到的一模一样。

忽然，一股困意袭来，小鱼强撑这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跟着阿乔到楼梯的拐角处。阿乔再和她未来的婆婆秀妍说话。

他们居然认识，小鱼依稀能回忆起自己和阿乔的谈话，她似乎已经断定，这就是一个阴谋！

“事情已经办妥了。”阿乔说道：我亲眼看见麻药打进去了。

“还是小心为妙，这件事办好你就先离开这里避避风头，让那个丫头看见你就不好了。”秀妍说道：“这件事辛苦你了。”

小鱼能确定，这是一个阴谋，只是一切都太晚了，身后传来了医生和护士的叫喊声。

“诶，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打了麻药还能走这么远？”身后传来了护士的喊声。

这时候淑云和秀妍从闻声看见了晕倒在地上的小鱼，小鱼在闭上眼睛之前，隐约间看了婆婆秀妍和阿乔一脸的惊慌。

小鱼只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摇头，微动着嘴唇，只有她自己知到她说了什么。

我不要捐肾了。

也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三个月以前，小鱼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大三学生，为了得到医院的助学金，小鱼和班级的女霸王石头发生了争执，石头非要小鱼拿出助学金的一半请大家吃饭。可是小鱼深知，她的家里只有一个烂赌的舅舅，如果拿出一半来请大家吃饭的话，她后半个学期就要喝西北风了。

“年年奖学金助学金都是给你，你也不知道表示表示？”石头带着三四个女生把小鱼围在女生宿舍的楼梯里。

“如果你对制度不满意，你可以找老师，找校长去。”小鱼丢下一句话想走，却被石头身边的女生给围住了。

“上去搜一下，看看她身上有多少货。”石头说罢，几个女生就围了上去，小鱼也不示弱，和几个女生推搡起来，可毕竟寡不敌众，争执之下被几个人推下了楼梯。

石头几个人看事情不好，一哄而散了，只留下小鱼一个人倒在楼梯底下。

小鱼只觉得浑身有些疼，但是她更心疼自己的暖水壶，要30块钱。大概是因为妈妈因病去世的原因，小鱼对自己的身体格外在乎，她犹豫了许久，决定到医院挂个号。

祸不单行，小鱼的腿脚不好，正是中午，阳光又十分刺眼，小鱼差点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撞翻。

从黑色轿车里下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四五是岁的大叔。

“小姑娘，你不要命了，会不会看路。”大叔说道。

“明明是你们乱开车不看人。”小鱼说道，牙尖嘴利的小鱼和大叔吵了几分钟，周围还围了一些人，这时候轿车后面的车窗缓缓地打开。

“给她钱，让她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大约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不得不说，那是一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只是写了满脸的冷漠与不屑。

“有钱了不起吗？”小鱼把大叔递过来的十张百元钞票往天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她有些后悔。

“医生，如果没事的话，我真的不需要做检查了。”小鱼说道，她不忍心再多花一点钱。

“你还在上学吗？”医生问道。

“是啊，生活费都要花完了”小鱼说道。

“我们医院对在校学生有免费检查的政策，带学生证到门诊去就行。”

医生的话让小鱼有些喜出望外，小鱼回学校拿了学生证就跑到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不得不说，这医院的服务真的很好，做完体检还可以在医院里吃下午茶。

大约下午七八点钟，小鱼才从医院里出来，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牛仔裤的女人朝着小鱼走来。

“小鱼？”女人笑着看着小鱼，那种笑容深邃而不可捉摸。

“你是？”小鱼确实不认识这个女人。

“可以请你喝一杯饮料吗？”女人说道：“我叫阿乔，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那时候，小鱼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何况又是在闹市区，去的还是明码标价的星巴克，小鱼就同意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小鱼看得出来，阿乔和她是不一样的，至少现在是不一样的，阿乔是个十分有涵养的女人。

“你有什么梦想吗？”为了不显得太突兀，阿乔补充道：“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聊这个。”

“我想走遍世界每个地方”小鱼说道：“你呢？”

阿乔并没有回答小鱼的问题，而是追问道：“那你要怎么实现呢？”

“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喽。”小鱼吸着饮料说道。

阿乔微微一笑，似乎有些不屑，但是这种笑容出现在阿乔的脸上，确是弥漫着礼貌的气息。

“你看看这大街上的人，有谁不在努力工作呢？又有谁能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阿乔回应道。

小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可以帮助你。”阿乔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经阿乔提醒，小鱼才知道那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

“事成之后，还有双倍的报酬。”

或许是双亲的去世让小鱼过早地早熟，她明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有什么条件吗？”小鱼问道。

阿乔告诉小鱼，她有一个弟弟，得了重病需要换肾，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肾源，而她从自己的渠道得知，小鱼和弟弟的配型成功。

小鱼拒绝了阿乔，妈妈的去世让她知道，没有什么比一个好身体更重要。何况她还年轻，并没有经历到缺钱带来的世事艰辛。

“你开个价，我们可以商量。”阿乔说道。

“我觉得还是青春和健康更重要”小鱼回答说。

“真的没有什么比青春和健康更重要的了吗”阿乔明显有些沮丧，但还是耐心地问小鱼。

“或许是爱情吧。”小鱼说道，毕竟小鱼还是一个烂漫的女孩儿。

临走之前，阿乔给了小鱼一张名片，让小鱼想清楚了就打电话给她。

第二天中午，小鱼像以前一样没有午睡一个人来到教室看书，没想到又遇到了石头几个人，石头威胁她说，只要她把自己的裸照发到学校的网站上，不但以后不找她麻烦，还给她一笔钱，说着就让周围的人去撕小鱼的衣服。

寡不敌众，小鱼的外套被他们撕扯了下来，小鱼流着眼泪挣扎着，这时候，一只手把小鱼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要打架吗？”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小鱼的身上，一边对石头说。

石头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小鱼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在医院里让大叔给她扔钱的人——张云宇。

“谢谢你。”小鱼留下一句话就要走。

“你很缺钱吗？”张云宇问道。

小鱼没说话，只是用眼睛瞄着他。

张云宇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有些问题。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手上有很多兼职的工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

当然小鱼当然需要兼职了，自从因为上次照顾醉酒的舅舅而丢掉了米线店的工作，小鱼一直再找适合自己的兼职。在张云宇对工作性质的保证下小鱼同意了。

按照张云宇说的，周末早上九点在学校门口会有专门的车过来接送，让小鱼没想到的是，来接的是张云宇。虽然小鱼不太懂车，但是肉眼也看得出来，张云宇的车价值不菲，张云宇告诉小鱼自己是刚来的转校生，而今天的任务则是让小鱼做他一天的女朋友，陪他回家看妈妈。

小鱼本来觉得这兼职有些蹊跷，但是耐不住张云宇告诉他，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并且这一天的兼职价格真的是很高。助人为乐，利人又利己，小鱼想着就答应了。

“几点去你家？”小鱼问道。

“约的是晚饭。”张云宇说道。

“什么？现在才十点钟！”小鱼有些诧异。

“你这样是不行的。”张云宇打量着小鱼。

张云宇先是带小鱼去商场里把她的麻布衣服和牛仔裤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色的chanel连衣裙，接着又约了自己的私人造型师给小鱼做了个头发，化了个淡妆。

小鱼的皮肤底子很好，瓷白的脸上嵌着一个小小的鼻子，小鱼的鼻梁并不挺拔，却很是灵巧。双目就像一汪清水，再加上滴水樱桃一般的嘴唇，配上这一袭白裙，学生的稚嫩从她的身上褪去了，只留下了明艳照人四个字。

张云宇的家住在城外的一座别墅里，独立的花园，独立的泳池刚把车停下来，就有管家过来接两个人下车，管家先是夸了小鱼一番，又把二人引进了客厅。

这的确是小鱼见过最大的，最豪华的房子，可是小鱼并没有畏首畏尾，也没有丝毫的自卑，这似乎和她的个性有关，也和她冒牌的身份脱不了干系，反正只有今天一天而已，大不了一走了之。

张云宇小鱼和张云宇的妈妈秀妍，妹妹淑云在餐厅里吃饭，让小鱼没想到的是，张云宇的妈妈并不像电视里的富家夫人那样尖酸刻薄，对于小鱼的身世和家庭也毫无偏见，还十分关心小鱼，频频地给小鱼夹菜。

张云宇趁机拉着小鱼的手，小鱼想要反抗，看了看张云宇的妈妈又不好发作。

“我吃好了！”淑云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转头就走了。

小鱼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时候张云宇的妈妈秀妍说道：“别管她，这个小丫头被我惯坏了。”

一家人吃饭聊天竟然吃到了十点多，小鱼眼看着最后一班公交也没了，便使了个颜色给张云宇，示意张云宇出来。

“说好的九点送我回学校，现在都十点了。”小鱼说道。

“我也没想到我妈妈那么喜欢你呀。”张云宇说道。

“还说呢，你妈妈没有生病，不是吗？”聪明的小鱼早就看出来了张云宇的小把戏。

张云宇并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去，帮小鱼绑鞋带。

这时候一瓶药掉了出来，小鱼要帮张云宇捡，却被张云宇抢先拿到了，张云宇解释说是妈妈的药。

这时候张云宇的妈妈秀妍过来嘱咐小鱼晚上留在家里睡，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开车出去可能不太方便。

小鱼本来要拒绝，张云宇也帮腔做事，秀妍对小鱼说给小鱼单独开一间客房，让小鱼陪她聊聊天，小鱼这才勉强同意。

夜里两三点的时候，雷声震天，小鱼最害怕打雷，她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这时候，张云宇敲门进来，得知小鱼害怕打雷，他在地板上陪了小鱼一夜。

小鱼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她似乎有些依赖这个大男孩。

第二天一早，叫小鱼吃早餐的是张家的管家阿德，他告诉小鱼张云宇一家人去公司了，吃过早餐，阿德就让人把小鱼送回了学校。

小鱼从宿舍人的口中知道学校转来了个帅哥，还是富二代，叫张云宇，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在大三还要转学来这个并不是十分优秀的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上课，下课，小鱼的心里一直想着张云宇，她甚至有些希望石头他们再来找自己的麻烦，那样的话，说不定张云宇会过来帮忙，她就会再见到他了。

一天下课后，小鱼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溜达，偶尔间看到张云宇和一个女孩儿在操场聊天，似乎还很亲热的样子，小鱼从楼上跑下去，发现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或许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小鱼对自己说。小鱼可以用理性努力说服自己，但是心里未免还是有些失落。

当小鱼回到教室的时候，这些失落被黑板上的漫画一扫而空了。漫画里画的正是张云宇和她的故事。

教室里的同学都看着小鱼，这让小鱼不知所措。

这时候，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是张云宇和小鱼表白的声音，广播还没听完，张云宇就出现在小鱼的身边。

做我女朋友吧。张云宇说道。

那一刻小鱼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她没有想到像她这样平凡的女孩子居然可以找到张云宇这样的男朋友，或者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惊喜，因为在她看来她就是与众不同的，她与那些在学校里庸庸碌碌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就是想要特别的人生。

所以小鱼同意了。

可是在这短暂的惊喜过后，便是一阵阵担忧，从小经历的种种坎坷似乎告诉她，这种电视剧里的故事并不真实，何况她和他认识也只有一个星期而已。接下来的几天，哪怕是和张云宇享受甜蜜的时候，她的心里依然装了满满的担忧。

直到那一天，张云宇的妈妈约小鱼出来逛街，小鱼充满了忐忑，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衣服，该怎么打扮，最后她还是穿着平时穿的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出门了，小鱼觉得，如果她和张云宇真的要在一起，他就要接受她的平凡，他的家人也是。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小鱼拒绝了张云宇的妈妈秀妍到学校门口接她的建议，而是一个人坐公交车来到了市中心。无论在哪里，秀妍看起来都是那么得光辉照人。尽管她已经快五十岁了，岁月却对她格外疼惜，除了在化妆品衬托下的精致的五官，重要的是有一种夺目的气质，不用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成为大家讨论的焦点。

秀妍带着小鱼买了许多衣服和首饰，小鱼本来要拒绝的，但是秀妍坚持说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如果还要分得那么清楚就是不把她当做婆婆。秀妍居然用了婆婆这个词，毕竟她和张云宇才恋爱两个月。

秀妍给小鱼挑衣服的时候十分细心，没有任何敷衍，甚至还帮着小鱼拉拉链，店里的服务员都以为小鱼是秀妍的女儿，秀妍也没有解释，只是微笑点头。这种关怀备至让小鱼有些无法拒绝。

小鱼的妈妈从小就离开了她，和妈妈一起逛街，买衣服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想到这儿，小鱼不觉流下了眼泪。

秀妍看见了，感觉拿出纸巾。

“怎么了小鱼，是不是阿姨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了。”秀妍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阿姨，您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从小就特别羡慕别人有妈妈陪着逛街，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小鱼说道。

聪明的秀妍瞬间就读懂了小鱼的意思，她用双手帮小鱼擦干眼泪：“我知道你妈妈在你心里是无可替代的，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妈妈呀，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乖巧的女儿。”

“您不是有淑云了嘛”小鱼问道。

秀妍楞了一下，没有回答小鱼的问题。

“我只有张云宇一个儿子，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也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孩子。”

“阿姨，您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吗？像我这样平凡的女孩儿。”小鱼是个爽快人，她问道。

“当然不，我们张家的产业已经算是稳固了，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我的儿媳妇只要人品好，对云宇好就足够了。

从那天之后，秀妍经常邀请小鱼来家里吃饭，秀妍说她喜欢和小鱼聊天。除了张云宇的妹妹淑云总是对她忽冷忽热，其他并没有什么让小鱼不开心的。似乎小鱼已经成为了张云宇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秀妍总是说等小鱼毕业，就让他们结婚，而两个人也总是畅想着他们的婚礼。

直到那个夜晚的出现打破了这段美好而充满泡沫的童话。一天晚上，秀妍不在家，张云宇和小鱼因为一件小事大吵了起来，小鱼一个人跑出了张家，那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小鱼总觉得张云宇今天怪怪，总是在找借口要发脾气。

张家住在城郊的一幢别墅里，这里并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小鱼只能一边走一边在路边拦车，从张家别墅到主路上要穿过一条漆黑的小路。

小鱼只记得，那一晚，风很大，就像是有人在哭泣。

一只手捂住了小鱼的嘴巴，把小鱼直接拖进小路旁的芦苇里。

芦苇里还等着另外一个大汉，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

“这小妞不错。”

“快点！”

“劲儿还挺大。”

小鱼实在是太害怕了，她只隐约地听见这么几句话，他们一个人抱着她，一个人正在脱她的外套。

小鱼突然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前几天，她还觉得上天是眷顾自己的，也许是这过度的眷顾的代价。小鱼挣扎着，却发现自己在两个男人的控制下完全没有任何力气。

“小鱼！”张云宇的声音就像一滴水滴在了快要干死的鱼鳞上，虽然少之又少，却让小鱼看到了希望。

小鱼用力地咬了一口蒙在她嘴边的手，拼劲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张云宇的名字，后面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头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借着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小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秀妍坐在她旁边。

看见小鱼睁开眼睛，秀妍赶紧叫了医生过来，医生表示小鱼只是头部受到重击，并没有什么大碍。

“阿姨，我——怎么会在这儿。”小鱼问道。她担心在自己昏迷期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

“放心吧孩子，你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还好云宇及时赶到把你救了，你放心养伤，什么事都没有”秀妍安慰着小鱼，一边帮小鱼削苹果。

听了秀妍的话，小鱼放心了一半，可是突然又想起了另一半。

“云宇呢？他怎么样了？”小鱼问道。

“云宇她没事，你安心养病就行了。”秀妍说道。

小鱼总是觉得秀妍有些闪烁其词，便追问下去。

“阿姨云宇到底怎么了？”

没等秀妍回话，这时候从门口赶来的淑云说道：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云宇为了救你被两个劫匪打得肾损伤，医生说调养不好就——”

“别说了淑云，这不关小鱼的事。”秀妍说道。

“怎么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非要耍脾气半夜跑出来，云宇怎么会这样！”秀妍怒气冲冲地说道。

小鱼也顾不上反驳只是嚷着要去看云宇，可是还没下床就觉得天昏地暗，一头栽倒在床上。

没几天，小鱼的病就养好了，张云宇也被医生准许回家休养，面对张云宇的恢复情况，小鱼总是觉得张家一家人都在闪烁其词。

无论如何，小鱼觉得自己对张云宇的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暂时休了学，留在张家照顾张云宇的起居，小鱼对张云宇和秀妍说，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一直照顾云宇，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秀妍对小鱼十分关心，就像小鱼的母亲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毫无理由的爱却让小鱼感到有些诡异，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小鱼安慰自己。

一天晚上，小鱼在睡梦中听见张云宇的惨叫声，她的房间就在张云宇的隔壁，小鱼急忙从床上下来，来到张云宇的房间。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小鱼开了灯，发现张云宇并不在床上，正当她过头的时候，她发现张云宇就站在她的面前，眼神空洞，更可怕的是张云宇的身体有两个洞，鲜血一滴滴地从两个洞里滴了出来。

小鱼吓得落荒而逃，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脚被绑住了。

小鱼睁开眼睛，发现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梦，自己的脚也是让被子给缠住了，可是小鱼总是担心云宇，她从床上起来，像梦里一样，来到了张云宇的房间。

房间是一样的一片漆黑，小鱼也一样地打开了灯，张云宇也是一样地不在房间里。

不一样的是，张云宇并没有满身是血地站在小鱼身后，小鱼出门去寻张云宇，在客厅里遇见了淑云，淑云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吊带睡衣，用一种轻蔑而诡异地眼神看着小鱼。

“看见云宇了吗？”小鱼问道。

淑云没有搭理她，径直从楼梯上去，回自己房间里了。这时候张云宇从一楼的走廊里出来。

“小鱼，还没睡啊。”云宇问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下来上厕所。”

小鱼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那一夜她辗转难眠。张云宇的房间是有卫生间的，显然他的谎言太过拙劣了。那么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呢，淑云又在这里干什么呢？小鱼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她见过淑云的护照——淑云并不姓张，而是姓林。难道她不是张云宇的妹妹？小鱼突然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了。

第二天上午，秀妍去公司办事，小鱼像以前一样给张云宇做药膳，在她关闭吸油烟机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仿佛是淑云和张云宇。

“我们中午——”

“她睡午觉的时候”

小鱼隐约听见这么几句，却让她想了一整个上午。她睡午觉的时候，他们要干些什么呢？小鱼打算亲自去看看。

吃过午饭，小鱼和张云宇打了招呼之后，假装回去睡午觉，果然，大概过了半小时，就听见张云宇出门的脚步声，待脚步声逐渐地变小，消失，小鱼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张云宇一起到了后花园。

果然淑云也在后花园，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袖衬衫和一件黑色的刺绣短裙，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得明艳动人。

小鱼躲在一边听着，原来是小鱼的生日快到了，张云宇想要给小鱼一个惊喜，但是自己出门又不太方便，只能拜托秀妍帮忙。

小鱼既感动又内疚，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卑微的小丑。

就在这时候，张云宇突然晕倒在地，淑云急着叫人，小鱼赶紧扶着张云宇，小鱼本来要打120结果被淑云拦住了，淑云坚持说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那天晚上，小鱼守了张云宇大半夜，她握着张云宇的手和他保证，一定要生生世世都和他在一起。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小鱼一直睡到了八点多钟，才被张家一家人的说话声吵醒，当她还带着和周公约会的困意走出门的时候，发现张家一家人已经在一楼的客厅里准备出门了。

“云宇，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小鱼问道。

“你昨天照顾云宇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们去去就回。”秀妍说道。

淑云鄙夷地看了小鱼一眼，说道：“有些人呢，只能做做表面功夫，煮个药谁不会呢”

小鱼更加不知所措了，她不明白秀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

“云宇，你们到底去哪儿？”小鱼过去拉着云宇的手，想从他的口中得出答案。

“医院，我去做个复检。”张云宇说道。

“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小鱼说完转身打算上楼去换衣服。

“小鱼，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秀妍说道。

“阿姨，我们是一家人吗？”小鱼追问道。

“是，可是我不想让张家的事影响到你。”秀妍为难地说道。

“告诉她吧，我们去医院给云宇做肾配型，就因为你在作妖，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云宇会有危险的。”淑云说道。

张家的黑色小汽车从豪宅里开了出来，划破了郊区的宁静，一家人从未有过的沉重，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让小鱼又意外，又高兴的是，张云宇的妈妈和妹妹和他的配型都没有成功，只有小鱼和他的配型成功了。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小鱼对自己说。

她有过犹豫，但是她愿意，原因很简单，张云宇愿意为了她牺牲自己，她也愿意为了他献出自己的生命，况且只是一个器官而已。

这时候，淑云终于没话说了，秀妍差点就给小鱼跪下了，因为她救下了她的儿子，就是救了她的命。

“你是我们张家的救命恩人”秀妍说道。

“我有一个要求”小鱼说道。

“什么要求，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云宇可以活。”秀妍说道。

“不要对云宇说肾源是我的，我怕影响他治疗。”小鱼说道。

秀妍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或许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瘦弱而平凡的小姑娘，竟然愿意为了她的儿子撑起一片天。

窗外的晚霞带着红色的染料悄然而来，小鱼一个人躲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哭了很久，为她，也为云宇，如果说为了为了爱情而牺牲自己，小鱼是愿意的，这是她的高尚；而为了这些失去，她也会觉得不舍和纠结，那便是人性。

擦干眼泪，小鱼把她人性的那一面埋藏起来，然后去了云宇的病房。秀妍和淑云看见小鱼过来两个人都很识趣地走了，小鱼握着张云宇的手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话到嘴边却被一串泪珠顶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张云宇也流泪了。

很快手术的日子到了，小鱼先是陪着张云宇进了病房，在进病房前，张云宇握着小鱼的手说，等我手术成功了，我们就结婚。回想起来，或许那一刻，张云宇是认真的。尽管这些话，秀妍早就对小鱼承诺过了，她告诉小鱼，张家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张云宇也是。但是小鱼更相信，这些话从张云宇的口中说出来，真心更多一些。

然而意外地偷听到了秀妍和阿乔的话，让小鱼心如死灰，她恨自己没有在那针麻药起作用之前就逃离医院，她更恨张云宇，原来和他以前的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全都是演戏。她更恨秀妍淑云和阿乔，他们为了自己爱的人就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她要复仇，这是她闭上眼睛之前唯一想的事儿。

当小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大概是麻药劲儿还没过，并不疼。她多么希望刚才见到的只是一场梦，此时她知道，并不是，因为她的病床前竟没有一个人，秀妍，淑云都不在，她们再也不用为了她的肾讨好了，她再也不用掩饰自己对她的恶意儿扮演一个好婆婆的形象了，以前她们和他对她的好，都让她十分恶心。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秀妍就赶来了，她告诉小鱼云宇的手术非常成功，此时的秀妍，对小鱼依旧十分客气，还嘱咐着小鱼要好好保养身体。

“我和云宇下个月结婚好吗？”小鱼只是冷冷地回复了一句。

秀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阿乔的谈话被小鱼听见了，但是内心的恐惧让她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小鱼已经打了麻药了。也许是一个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心里承受不了，才想急于找个依靠吧。秀妍想着。

她握着小鱼的手：“放心吧，我说过我们张家不会亏待你的。”

小鱼想把自己的手从秀妍的手里抽出来，因为此时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只觉得那是一颗带刺的荆棘，扎得她满手通红，可是她硬是忍受住了这份疼痛。

小鱼笑了笑，说道：“谢谢妈。”

之前小鱼从来没这么叫过秀妍，这一叫，让秀妍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病床上的这个女孩儿，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她有一丝心疼，但是更多的是恐惧，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在公司的摸爬滚打，让她从小鱼的笑中读处了一丝仇恨与诡异。

也许是做了亏心事，一向沉稳高贵的秀妍竟然突兀地把手抽了回来。

时间凝固在那里，尴尬写满了整个房间，这时候，淑云拎着刚才家里做好的饭过来邀秀妍一起去看云宇。刚好秀妍也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把刚才外面买回来的快餐递给了护工，让护工好好照顾小鱼。

护工把粥带给小鱼，一边说着秀妍的好话，说秀妍很是细心，带了蔬菜粥过来，正好合适小鱼，小鱼本来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可是她不能让自己垮下去，她要报仇，虽然她孤立无援，虽然她一无所有，但是复仇的心会让她变得强大起来。

护士在帮张云宇换药，秀妍和淑云在走廊里说起话来，淑云看出秀妍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

“那丫头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刚才阿乔来过这里。”秀妍说道。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怕她吗？手术书上是她签的字，这可是有监控的。”淑云说道。

“可是，我心里总是乱乱的。”秀妍说道。

“妈，你答应过我，等云宇好了，就让我们结婚。”淑云说道。

等护士换好药，秀妍想办法支开了淑云，和云宇聊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要好好养病，可是有一件事我想要问问你。”秀妍说道：“你喜欢小鱼吗？”

听了妈妈的话，张云宇愣住了，他只知道他和小鱼在一起就是为了她的肾，他是要嫁给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林淑云的。可是妈妈这么一问他竟然犹豫了。

“总不能现在就赶走她吧，至少让她把身体养好，再给她一笔钱，我也就不亏欠她了。”张云宇说道。

听了这番话，秀妍懂了儿子的意思，至少他是舍不得她的。小鱼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朝夕相处了这么久，难免日久生情。可是眼下来看，无论是对于家族还是公司而言，林淑云都是更好的选择。

小鱼和张云宇是同时出院的，小鱼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些，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表面的张家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没有人知道海啸即将来临。

为了小鱼的事，淑云已经和张家母子吵过无数回了，淑云坚持要赶紧送走小鱼，只是张家母子每次还没说出口，就被小鱼给顶了回去。当然秀妍在这方面已经是很老辣了，她只是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剩下的，就是张云宇的态度也让她不知道如何抉择。

这一次淑云彻底掉入了愤怒的深渊。

一次雨夜，小鱼以害怕为名来到了张云宇的房间里。只有小鱼自己知道，她害怕的不是这雷电，而是这房间里的人。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小鱼穿上了前几天刚买的一件黑色的蕾丝吊带睡衣，小鱼再也不是曾经的无知少女了，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两只眼睛也变得无比的深邃，在黑色的烟熏妆的衬托下，就像一个勾人的小妖精，张云宇打量着小鱼，凹凸有致的身材，并不像淑云那般瘦弱，比起淑云，别有一番风味。

那一晚电闪雷鸣，小鱼咬住嘴唇，把自己献给了曾经最爱的人——现在的仇人。

当淑云进来叫张云宇吃饭的时候，她看见两个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的神经像是被一只手不断地拉扯，她大叫了一声冲出门去。

“她怎么了？”小鱼若无其事地问道。

“别管她，她从小就是这样。”张云宇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回了一句。

从那天起，淑云变搬回家去住了，秀妍和云宇对小鱼说她是出国旅游了。淑云不在一家人竟然格外轻松，小鱼学习了许多养生的方法来帮张云宇恢复身体，就连秀妍都觉得，小鱼是一个好儿媳妇。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一周，淑云就搬回来了，她还带着给她撑腰的爸爸的“礼物。”淑云用父亲公司撤资来威胁秀妍，让秀妍想办法，一个月内必须把小鱼赶出张家。

“淑云，云宇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非要这么相逼吗？”秀妍说道。

“张阿姨，我已经等不了了，我觉得再等下去，被扫地出门的就是我了。”淑云说道。

“怎么会呢，你早就是张家的儿媳妇了啊。”秀妍说着，拉起了淑云的手，想让她消消怒气。

没想到淑云一把甩开了秀妍的手：“我等了快一年了，我受够了！”淑云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天早上，小鱼以同学聚会为名从张家出来，回到了学校。她回来当然不是为了同学聚会，只是这几天和张云宇的甜蜜让她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的怀疑，她要证明她的推断，她要给自己以信服。

往日的校园似乎已经不属于小鱼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是希望这一切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只是时间这个恶魔吞噬了一切，却从来不肯吐出来，小鱼拿着刚从校门口买的水果刀，找到了石头几个人，这一次，她没有再懦弱，她用刀架在石头的脖子上，逼石头说出她和张云宇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发生的事儿。

果然，这世间从来都少有美丽的邂逅，所有的邂逅都充满了阴谋和利益。

那天是张云宇给了石头一千块钱，让石头去欺负小鱼，然后他再英雄救美。

小鱼的第一个验证已经结束了，她猜的是对的。接着，她又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阿乔，询问她是否还需要肾去救她弟弟，结果阿乔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弟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她想救得根本就是张云宇！

小鱼逐渐地理出了一条来龙去脉，那天她去医院里不小心被张云宇撞到，这真的是一次意外，因为那时候张云宇已经病得不轻了，他是去医院里检查。那个医院给小鱼做的免费体检也是想为张云宇找到合适的肾源，他们会将适合的人的资料交给阿乔。随后小鱼刚出了医院就被阿乔截住了，只是让阿乔没想到的是，小鱼并不接受卖肾，是小鱼的那句只有爱情才愿意让她付出才让他们有了这个计划。

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改变了这个女孩儿的命运，也改变了一群人的命运。

晚上小鱼回到家里，占用了厨房，说是要做一顿美味佳肴给云宇，一盘盘饭菜被佣人端到了桌子上，秀妍不住地夸小鱼，这让淑云十分不快。小鱼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份汤没有端上来，小鱼用激将法让淑云去厨房端来。

淑云悻悻地来到了厨房，青花色的瓷碗，带着一个陶瓷的盖子，可是当这碗汤被端到桌子上，被佣人打开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被吓得面色惨白。

碗里面乘着一个血淋淋的器官，仔细一看，应该是动物的腰子，大概有成年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

“我做的汤怎么会变成这样？”小鱼装作害怕的样子抱着张云宇说道，张云宇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也不能吓大家呀，云宇的病才刚好。”小鱼说道。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没教养的女人。”淑云说道，一边伸手打了小鱼一巴掌。

小鱼只听到了响声，却不觉得疼，她只是坚定地看着淑云，一言不发。淑云却委屈地哭了，眼泪止不住地留着，她从小便被视作掌上明珠，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最后这场闹剧在秀妍的安抚中结束了。

晚上月光洒在秀妍的床上，她翻来不去地睡不着，她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她又是个务实的人，无论对不对，时间都不可能把吃下去的日子吐出来。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无论今天晚上的恶作剧是谁做的，淑云和小鱼只有一个能留在张家，不然张家早晚会鸡犬不宁，只是她还没想好，要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最后，秀妍还是决定了，淑云还年轻，脾气不好可以改，可是小鱼已经失去了一个肾，在事业上又不能帮助云宇什么，让小鱼走，条件任她提。

第二天秀妍支走了云宇和淑云，把小鱼一个人叫到了房间里，同样的，带上了她那份看似慈祥的微笑。”

“小鱼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吗？”秀妍说道。

“妈，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小鱼当然知道这只是前奏而已，秀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这是秀妍一贯的做法了。

“小鱼，我——”秀妍想要和小鱼摊牌，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当时救云宇的主意是她出的，但是心里的愧疚把她的话堵了回去，另一方面，她又知道，为了张家和云宇，这个女孩儿似乎必须要走。

听到秀妍这样的吞吞吐吐小鱼似乎猜到了几分。

“妈，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和你说。”小鱼说道：“不然，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秀妍说道，她有些庆幸小鱼的话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分钟。

“妈，我怀孕了。”小鱼说道，一边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秀妍。

显然，秀妍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两个刚刚手术结束不到半年的病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个新生儿，这件事是喜是悲。她更不知道，这都在小鱼的计划之内。

“怎么了妈，你不开心嘛？”小鱼问道，她的目光从来都是停留在秀妍的身上，从来没有移开过。和小鱼相比，秀妍的目光就有些飘忽不定了。

“怎么会呢。”小鱼说道。

“妈你就放心吧，我和云宇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一定给您一个健康的大胖小子。”小鱼说道。

本来已经做了决定，小鱼的意外怀孕让秀妍有些不知所措，她下午就带着小鱼去医院做了一番检查，小鱼并没有说谎，而且根据小鱼现在的身体来看，孩子应该很健康。

秀妍本打算先瞒着淑云，再做打算，只是淑云和那家医院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她提早就知道了，她一回家就大闹了起来，她把躺在床上的张云宇拉了起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还不知道云宇和小鱼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这是个意外，淑云。”云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住在家里的两个女人都让他又爱又恨，而对于小鱼来说，他是恨小鱼的愚蠢和自己的愧疚。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两个女人都收入怀中，他知道，淑云是短短不肯的。

“你给我起来，今天这件事不说出清楚，我就把你们的勾当都说出去！”淑云硬生生地把张云宇从床上拉了起来，措不及防，张云宇的胳膊撞到了桌角，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候，秀妍闻声而来，看到儿子的胳膊受了伤，她当然是心疼的，可是她更加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安抚好淑云。

“淑云，你是相信我的对吧，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六天，这六天过后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秀妍说道。

“你还爱我吗？”此时淑云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仿佛风一吹就能掉下来似的。

“爱，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张云宇的语气中有一丝丝不耐烦，因为从小淑云就对他死缠烂打，他骨子里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说说气话而已。

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是小鱼。

几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对小鱼解释眼前的这一幕，更不知道小鱼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错过什么了吗？”小鱼笑着说道。这时候一家人才松了一口气，秀妍说兄妹两个吵架了，随便解释几句就搪塞过去了。

小鱼并没有揪着刚才看见的事情不放，更没有打听细节。

“快下来吃饭吧有惊喜哦。”小鱼说完便下楼了。

原来今天是秀妍的生日，小鱼不但给秀妍准备了生日蛋糕，还给她准备了一个礼物。

这几天在谎言中的疲惫已经让秀妍喘不过气来，她的生日连自己都快忘了。

小鱼告诉大家，自己写学了一个魔术要给秀妍表演，就当做生日礼物了。

小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合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蓝宝石戒指。淑云看到了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这种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手。

“妈，这是我亲手为您切割，并且亲自镶嵌上去的，希望您能喜欢。”小鱼一边说，一边把盒子递到了秀妍的面前。

秀妍刚接过盒子，却发现里面的戒指不见了。

这时候，小鱼从自己的口袋里把刚才的戒指拿了出来。惊奇和称赞围绕在餐桌旁，秀妍同小鱼和云宇说说笑笑，淑云也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话，仿佛这真的是和谐的一家人。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距离淑云留给秀妍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似乎是女人更了解女人，秀妍知道，淑云这个年纪，为了爱情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最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不好了。秀妍也去找张云宇探过口风，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个软弱的人。两个女人他都想要，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决定。

当小鱼提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来到秀妍面前的时候，她正坐在书房里那张宽大的黑色沙发上愁眉不展。

“妈这是我托人买的灵芝袍子油。”小鱼说道。

“你对云宇真是好，妈妈感觉很欣慰。”秀妍说道。

“不是的妈，这是我带给淑云的。”小鱼说道。

秀妍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我知道淑云一直不喜欢我，不过毕竟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这个袍子油市面上很难买到正宗的，对淑云的病很好。”小鱼说道。

“淑云，她病了？”秀妍有些不解。

“是啊，妈您不知道吗？我也是前几天帮淑云整理房间偶然发现的报告，她的身体不合适怀孕。”小鱼说道。

秀妍一整天都在思考着小鱼说的话，晚上趁着淑云回家探望爸爸，她走进了淑云的房间，她再没有把自己这几天内心的狂躁掩饰，而是把淑云的房间翻了底儿朝天，她粗暴地拉起抽屉，把抽屉里的东西一股脑洒在地上。她打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她掀开她的被子，把被子丢在地上。这似乎是她对生活暴行的一种发泄，她的老公早早地去世了，她只有一个软弱无比，没有任何担当的儿子。

秀妍最后找到了那张体检报告，她猜到了几分，大概是她知道小鱼怀孕，自己也想试一试，可是她是流过产的，那一年她才十六岁，因为张云宇。

张家不可能绝后。

秀妍心里似乎已经有了打算，而小鱼似乎并没有什么致命的缺点，除了她的家室远不及淑云。但是她心里更加知道淑云的父亲如此强势，他又怎么会让张家占到便宜，让自己的女儿再吃亏。想到这儿，秀妍已经有了办法。

秀妍找到了淑云的爸爸，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长明。她知道这是一场艰难的硬仗。

林长明看了秀妍手中的合同，有些不解。

“秀妍，你确定吗，按照这个点数，你们可是吃了不少亏啊。”林长明说道。

“当然是有条件的。”秀妍说道：“第一就是我们要收购给云宇治病的那家医院。”

林长明愣了愣，说道：可以，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还有一个，要淑云离开云宇。”秀妍说道。

林长明显然是被秀妍的话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被亲家退婚——早在淑云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就有了婚约。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林长明，还是看不起我林氏集团。”林长明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几十年来的涵养他正想站起来揍这个女人一拳。用女儿的幸福换公司的这么一点利益，他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

“我这也是为了淑云好，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儿，她怀孕了。”秀妍说道。

林长明楞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秀妍说的那个女孩儿是谁。他有些惊讶淑云却对他只字未提，但是瞬间他就明白了，淑云是担心自己会找张云宇的麻烦。

这个傻姑娘。林长明心里想着。

“而且云宇他也是喜欢这个女孩儿的。”虽然有些难以其次，秀妍还是说了，秀妍就是让林长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弱的人，他的女儿嫁过来是不会幸福的。

“就算是分开，也是我们淑云不要你们家云宇。”林长明很少这么沉不住气。秀妍成功了，她成功地激怒了他。没过多久，林长明就强行送淑云去了澳洲。

“淑云她去澳洲进修了。”秀妍也是这么给小鱼解释的。张云宇的病情逐渐好了起来，也经常和秀妍一起去公司，逐渐地接手公司的业务，小鱼则是和管家在家里打理打理花花草草，或者研究一下美食。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小鱼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用自己的肾去换来了阔太的生活。但是小鱼不这么想，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这一天，终于让小鱼等到了机会，管家阿德请了假，张云宇在公司开会，说是要睡在公司了，秀妍因为身体不舒服提前回了家。

家里只有小鱼和秀妍两个人。

小鱼得知秀妍要回来，提前准备好了饭菜，可能是太过疲惫，饭桌上秀妍对小鱼冷淡了许多，吃了几口就回房间里去了。

“啊！”秀妍回到房间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了一声大叫。

小鱼鬼魅地一笑，淡定地放下筷子，从餐厅出来，上楼，刚到走廊就看见秀妍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房间里有，有——”小鱼很少看到秀妍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秀妍一直都是一个高贵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样子。

“妈，怎么了？有老鼠吗？”小鱼轻蔑地笑了笑，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径直走向秀妍的房间。只见秀妍的床上放着五六颗血淋淋的肾脏，每一个大概有柚子那么大。

小鱼回过头来，看见身后被吓得煞白的脸，波澜不惊地说道：“妈这是肾脏，不会吃人的。”

按到小鱼诡异的脸，秀妍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鱼，帮我把它们清理一下好吗？”秀妍强装镇定说道。

“为什么呢？我觉得他们很好看，我正好缺一个，让我看看哪一个更适合我。”小鱼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用手拿起了一个肾脏，随即又朝秀妍的方向扔了过去。

那颗鲜红的肾脏正好砸在秀妍的面前，鲜血溅到了秀妍的裤子上，秀妍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胀痛。

“小鱼，你这是怎么了？在张家过得不开心吗”尽管秀妍已经猜到了一二分，但是她并不想撕破脸皮，因为那无疑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别再装了，无论你多么礼貌和高贵，都掩饰不了你们内心的肮脏。”这么多天的笑脸相迎，这一次，小鱼终于可以释放了，她用嘴恶毒的话来激怒秀妍。

“小鱼，我知道这样做是我的不对，可是你和云宇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们张家也并没有亏待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永远做我们张家的儿媳妇，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给你开一张支票，让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此时，秀妍的语已经逐渐变得微弱了，她知道自己的脑梗犯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她只是想平息这个年轻人的怒火。

“哼，真心相爱，那淑云呢？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对吧？如果不是我强行怀孕，被扫地出门的就是我吧。”小鱼说道。

此时秀妍已经无法清晰地把自己的话组织起来，她只能听着小鱼的愤怒。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看着你的儿子备受折磨。”小鱼说道。秀妍的手在颤抖着，浑身轻微的抽搐，她赶紧从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那是她的救命药。

可是当她把药盖打开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了。秀妍似乎不太相信，又用颤抖的手把药瓶翻过来，口朝下，依旧没有任何东西掉出来。秀妍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看着小鱼，嘴里嘟囔着：药，药。

“妈，你还记得那个魔术吧。”小鱼说道。

这时候，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握着拳头，又在秀妍的面前把拳头打开，秀妍的药不知什么时候，都跑进了小鱼的口袋里。

小鱼把手掌反过来，手心朝下，手里的药片像小精灵一样，蹦蹦跳跳地朝地上滚去，打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秀妍伸出手来，她想拿到一个药片，可是此时她和药片之间的距离就像她和小鱼一样，虽然一步之遥，确实咫尺天涯。

“喂，是云宇吧。”小鱼接通了张云宇的电话。秀妍想喊张云宇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在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自己的嘴也一直在颤抖。

她眼看着小鱼大摇大摆地坐在宽大的黑色沙发上，还翘着二郎腿，仿佛已经不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小鱼了。

小鱼和张云宇寒暄了几句，她就是为了刺激秀妍，她要告诉她，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当秀妍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小鱼一直在手术室门口抹着眼泪，一面乞求医生一定要治好她的婆婆，医院里的人大多知道小鱼和张云宇的故事——当然只是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那么多而已。他们无不夸赞，秀妍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不但愿意为了儿子牺牲自己的身体，还对婆婆照顾地这么无微不至。

小鱼只能用眼泪掩饰住心里的得意，曾几何时，那些不明所以的过客也是这么夸秀妍的，也是这么羡慕小鱼的，羡慕她有秀妍这么好的婆婆，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张云宇赶到医院的时候，小鱼不住地怪自己，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婆婆，当她去叫秀妍吃早餐的时候，才发现秀妍已经倒在地上了。张云宇归根结底还是个在母亲的庇护下没有长大的孩子，看到母亲病重，自己早已乱了方寸，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小鱼，怎么办，妈她不会有事吧，她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张云宇慌乱地握着小鱼的手。

“一定没事的，云宇，无论怎样都有我陪在你身边。”小鱼抱紧了张云宇。小鱼知道张云宇的个性，他只是需要一个庇护，无论是妈妈还是小鱼，也正是因为如此，小鱼改变自己给了淑云不能给张云宇的东西。

秀妍的脑梗导致她瘫痪了，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这时候，小鱼又成了大家眼中的好媳妇，因为张云宇要管理张家的公司，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出现在医院，小鱼更是拒绝了请护工的要求，她对大家说护工再好，也没有她的细心。

当然，她只是为了接近秀妍，时时刻刻地掌握她的病情，以免出现意外。

没多久，医生就建议秀妍回家休养，医院的环境并不一定有利于病人的发展。当然秀妍是不愿意的，虽然她的身体不能动了，但她的思想却还在，她知道如果在医院里，她还是安全的。但回到家里就不一样了，云宇不经常在家，谁知道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会怎么折磨她。

在她出院的那天，她“大闹”了一场，她用尽全身的利器打翻了小鱼给她煲的粥，尽管不能说话，她还是啊啊大叫，护士听见了忙赶过来帮忙收拾，医院里的人都在感叹曾经高贵优雅的秀妍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没有人能读懂她内心的意思。

因为出院需要一些手续，秀妍的一些资料都是放在管家阿德那里保管的，小鱼便回家去找阿德拿。

阿德和张云宇不同，他在张家已经二十几年了，对于人事的观察和认知不输于秀妍，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有些蹊跷，秀妍虽然身体有些毛病，但是如果没人刺激，或者及时服药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在秀妍住院的期间，阿德去秀妍的房间里转了几圈，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丝蹊跷。他在秀妍的床底下找到了一颗药，这正是秀妍平时服用的药。他还不能断定这不是一个巧合，也许秀妍在吃药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床底下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尽管他知道秀妍是大家小姐出身，举止一向得体谨慎。

阿德有些怀疑小鱼——他是知道这其中的曲曲折折的。但是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一颗药物并不能说明说明，他只能找机会和秀妍求证，或者拿到更多的证据。他也只是和自己的妻子发了短信，告诉了妻子他的疑惑。

当小鱼到家的时候，阿德已经被云宇叫去公司帮忙。小鱼只能拿着家里的钥匙来到阿德的房间找资料，或许是上天在帮小鱼，这一次她有两个重大发现。

她看到了阿德藏在抽屉里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他和她的妻子。那张脸小鱼是见过的，是阿乔！阿德妻子原来是阿乔，那个和秀妍张云宇一样无耻的女人，就是阿德的妻子。曾几何时，小鱼会觉得阿德是无辜的，现在她明白了，张家没有无辜的人，他们的手上都沾着自己的血。

第二个发现就是那颗药，阿德把那颗药也锁在在了抽屉里——只有他和秀妍有钥匙的抽屉。那颗药就像一颗炸弹一样放在那里，阿德怎么会有秀妍的药，而且只有一颗。很有可能是小鱼那天晚上打扫房间漏掉的一颗！

如此，她更有了杀阿德理由。

秀妍出事之后，她的手机一直在小鱼的身上，小鱼把秀妍接回家之后，便用秀妍的手机发短信给阿德，让阿德快来张家的地下室救她，并且不要通知任何人。

不要通知任何人，阿德看了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他们骗小鱼捐肾的事情暴露了。阿德是知道对于这件事，秀妍一直十分谨慎，上次阿乔出现在医院已经让秀妍十分不快了。阿德也知道今天是秀妍出院的日子，也许是秀妍的身体有了一点好转，才发了短信，请他帮忙。

阿德飞奔地来到了张家地下室，被早已埋伏好的小鱼一棒子打晕了。

“原本，我不想让你死的。”小鱼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在阿德的肚子上开了个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染红了小鱼的手。小鱼把手伸进了阿德的肚子里，掏出一个器官出来，是阿德肾脏，那种红色让小鱼无法忘记，是那么活泼生动地红。

小鱼把阿德的肾脏取出来之后，便把阿德的尸体放在了地下室的冰柜里，打扫好现场，若无其事地把肾脏放到了厨房。

随后，小鱼去卧室把坐在轮椅上的秀妍推了出来，虽然秀妍不能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到秀妍眼睛里的那种仇恨的目光。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目光就变成了恐惧。

她亲眼看见阿德的两颗肾脏被小鱼剁碎，然后放在锅里炒成了菜。

“不知道阿德的肾是不是符合你的胃口”小鱼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上的表，别急，还有两个小时，你就知道了。

为了庆祝母亲出院，云宇早早地就回来了，他一边赞叹小鱼的厨艺好，一边吃着那盘阿德的肾脏做的菜。

“小鱼，这道菜是什么，真好吃。”张云宇说道。

“这个啊，是鹿宝，很补的呢。”小鱼说着也盛了一碗给秀妍，秀妍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像石头一般，她根本无法控制，小鱼喂了秀妍一口，秀妍只是含在嘴里，任那些汤水从嘴边流了出来。

“诶呀都是我不好，妈刚出院，不应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的。”说完小鱼放下碗，又盛了一盘蔬菜。

吃过饭，小鱼去收拾桌子，张云宇抱怨阿德不说一声就离开了，连招呼都不打，电话也不接，小鱼告诉云宇，阿德和她说要回家办点事，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小鱼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她不会让她的孩子像她一样充满仇恨地来到人间。

张云宇不想看到小鱼太辛苦，又一次提出要请一个护工来家里，小鱼还是拒绝了，她对云宇说这都是她应该做的，而且孕妇运动运动也是好的。当然，小鱼只是不想她的秘密让更多人知道。

一天早上，小鱼在厨房做早餐，张云宇来到秀妍房间推秀妍下楼吃饭——这便是秀妍心中的机会了。小鱼很少让她和自己的儿子有机会单独相处。

张云宇想要推着秀妍走，秀妍的嘴里却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睛往房间的书架上瞟着，张云宇不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母亲的方向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是一本关于经济学的书，母亲又嗯嗯了两声，张云宇大概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是否定的。随后张云宇又拿出了第二本，是王子复仇记，秀妍的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张云宇知道这是母亲表示肯定的意思。

可是张云宇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这时候小鱼突然进来，张云宇知道小鱼一向是冰雪聪明，他便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小鱼，让小鱼帮他想母亲是什么意思。

“我猜啊，妈一定是太无聊了，想看看书，放心吧，从今天起，我每天读给她听。”小鱼说道。

张云宇走后，小鱼确实遵守了诺言，在为秀妍读这本王子复仇记，大概十点钟的时候，秀妍又嗯嗯了几声，小鱼知道，该到秀妍排便的时间了。

“你就拉在裤子里吧，这是对你今天行为的惩罚。”小鱼说完继续给秀妍读着书，没过多久一股恶臭味袭来。秀妍急得掉下了眼泪，曾经的董事长夫人，已经完全褪去了她的高贵优雅和知性，剩下的只有腐烂和肮脏。

小鱼嫌弃地用手扇了扇，说道：“你自己享受吧，我是受不了。”

这种报复让小鱼的心里十分快活，从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到如今的蛇蝎女人，也就是一年的时间而已。这种快感就像是大麻一样，让小鱼欲罢不能。

小鱼又到了产检的时候，为了防止秀妍像上次一样对张云宇通风报信，小鱼坚持要张云宇陪她一起去。虽然张云宇有些放心不下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小鱼却安慰云宇，说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产检一切都很顺利，小鱼也在计划着怎么结束这场闹剧，包括腹中的孩子，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当张云宇开车送小鱼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居然开着——秀妍不见了！

张云宇抱怨着小鱼的任性，他一向是喜欢推卸责任的，如果不是小鱼坚持要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妈妈也不会丢！

小鱼明白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秀妍怎么会走丢呢？她根本不能动，一定是阿德的妻子阿乔回来了，因为阿德的那个短信，以及接下来阿德和妻子失联的几天已经让阿乔意识到了异常。

是阿乔接走了秀妍！

“云宇，我知道妈在哪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鱼已经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张云宇有些莫名其妙，一边喊着小鱼的名字，一边跟了过去。和阿德的结局一样，张云宇被小鱼打晕了。

小鱼用尽浑身的力气把张云宇拉到了厨房，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她曾经是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她曾经有着美好的愿望和光明的未来，她曾经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少女，她曾经也是人们口中的好媳妇。她还那么年轻，本来还有无数的路要走，有着光明，或者艰难的未来，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小鱼打开了煤气，和张云宇永远地沉睡在这里，她再也听不见张家门口的警笛声，也听不见门口好听的鸟叫声，她快乐吗？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