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院子有一棵高大的黄桷树,浓密的树冠荫翳蔽日,是个乘凉的好所在。
每年夏天,三伯就搬一张小凳子,坐在黄桷树下乘凉。偶尔,响起几声三伯唤风的口哨声,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的,黄桷树的叶子真的“呼啦啦”地飞舞起来,三伯的脸上即刻露出惬意的笑容!
我们也学着三伯的口哨去唤风,但黄桷树的叶子纹丝不动,没能如愿地飘起来。
说它是棵黄桷树其实并不确切,因为黄桷树的根环抱着一棵麻良树,两棵树亲密地搂在一起浑为一体,共同生活了上百年,长成了二十多米高的参天大树。过路的人惊讶地说,那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树!
看表象,是黄桷树把麻良树紧紧地搂在怀里。事实上,是先有麻良树的,随后才在边上长出了一棵黄桷树。
年幼的黄桷树像一个依恋母亲的孩子,抱着“母亲”的腿不肯撒手,并且是手脚并用地紧紧抱着,最后长成了一棵树的样子。
黄桷树长大后,身材和枝叶越发茂盛,相比之下,此时的麻良树却显得有些娇小。此时,再用“母子”来形容它们己经不再合适,它们更像一对情侣,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黄桷树与麻良树的个头悬殊太大,如果按比例来看,黄桷树的总体占比是4/5,而麻良树只占了1/5,远远望去,那就是一棵粗壮的黄桷树。所以,人们都习惯叫它黄桷树,从而忽略了麻良树的存在。
院子里的小孩都是奶奶的孙儿孙女,大大小小的十五个。那时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和电脑,连露天电影都少得可怜,一年能看两三回。孩子们能看的,除了鸡鸭便是猫狗,孩子们能玩的除了泥巴就是野花野草,再不就是爬院子的那棵黄桷树。
那棵树大大,要四个人尽力地手拉手才能合围过来。粗大的树杆蜿蜒交错,形成许多巴掌大的坑坑洼洼,不规则地从树脚延伸到树冠。
院子的孩子们,男男女女大大小小,除了我之外,其余的都会爬到黄桷树上去玩。摘黄桷泡来吃,采黄桷树的叶子卷起来做成一个小哨子,将叶子梗的中间分开一道小缝儿,套在叶子卷成的小哨子上,再将哨口捏一下,形成一个扁口,放到嘴里一吹,就响了。
有时,孩子们会同时做上三五个哨子,并排地放进嘴里,以求“声势浩大”。
哨子声有的尖锐悦耳,有的低沉得如同放屁,这会引来小朋友们的集体“嘲笑”。
黄桷树上约十五米高的地方,有一个碗大的深窟窿,里面是一个猫头鹰的窝,胆大的孩子会爬到窝的地方去看一下,看里面有几只猫头鹰的蛋?或是有几只猫头鹰的崽?
有一次,他们把猫头鹰的崽抓出来拎在手上,从高大的黄桷树上滑下来,提着猫头鹰的幼崽在地坝上玩。
猫头鹰的妈妈从外面回来,发现了自己的幼崽被孩子们提在手上,它愤怒极了,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朝着提小猫头鹰的孩子俯冲下来,要啄孩子们的脸,吓得孩子们扔下手中的小猫头鹰撒腿就跑!从此,再也没人敢去抓小猫头鹰来玩了!
我也很想爬到黄桷树上去玩的,都说爬的高看的远,院子那么多的哥哥姐姐都能上去,偏偏就我一个人不会爬树,这让童年的我有些遗憾!
慢慢地,我们长大了,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打工的打工,再也没人去爬那棵高大的黄桷树了,也没人再去探猫头鹰窝的动向了。
再后来,推房还耕了,我们的院子被夷为平地,我们的地基我们的地坝我们的滴水檐全都变成了橘子林,唯独那颗黄桷树与麻良树依然合抱着立在那里。
每年春节,回去给母亲上坟,老院子迎接我们的,唯有那颗上百年的老黄桷树,此时的它没了一院子的喧闹,显得有些孤零。
现在的黄桷树早没了当年的枝繁叶茂,零星的叶子稀稀拉拉,它己垂垂老矣!
想着离去的老一辈人,看着不复存在的院子,摸着老去的树杆,心里油然地生起一股悲凉。
孤零的黄桷树己垂垂老矣 怕摔的我踩着这样的坑也爬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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