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越远,对家的味道就越怀念。
湖南人,以吃辣闻名。来到这个不吃辣的小城,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入乡随俗。
跑进一家店,店主特意问要不要辣椒。在湖南,放辣椒是常识,顾客不吃辣才须事先说明。微辣,中辣,变态辣,我每次都是选的变态辣。可谓满怀期待尽心辣一把,一吃,立马就不对。小城的变态辣,大概相当于湖南的微辣吧。只能失望而归。
有一次,在一家螺狮粉店,那倒是真的辣。店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像两把带着好奇的刀,随时准备肢解我这个一再要求加辣的人,身体是何结构,何以有这种勇气。
只一口,我就是眼泪鼻涕横流。说是辣,还不如说是呛。对着碗吸口气,味蕾就无法承受,鼻涕又是打开了开关。这种味道,我实在无福享受。心里又失望又怅然。
犹记得小时候家里吃鸡,一辈子不沾辣椒的奶奶放了很多辣椒。我和几个哥哥都是吃得嘴巴通红,“嘶嘶”不已,就是舍不得停。饭后,立马喝水,才发现背上已经湿透。
一顿饭,奶奶一点不沾,只是脸带笑容,看着我们吃。她的眼睛深沉若海,饱含着无限的怜惜和柔情。那种辣,热烈而温柔,有着爱的醇厚。离开家,这种味道可遇而不可求。
小城有家湖南农家餐馆,很多菜据说都是湖南车递过来。我和朋友多次去。每次必点腊肉,鸡杂,香干。每份菜都是平平一碗,腊肉切成了薄片,夹着一看,透光,并且只有食指一个指节那么大;鸡杂易碎,堪比小手指指尖,量也少。几块子下去,再低头一看,就只剩辣椒。我们每每调侃,老板忘记放肉了。剩下的辣椒也是吐着舌头塞进肚子里,享受着辣味劈开舌头,划过喉咙,一直进到胃。
菜份量少,不过依稀有几分湖南味,聊以自慰。只是每次都必须付出代价。一吃,肚子就坏,两三天不舒服,叫苦不已亦心有念想。
小城呆久了,我反而受不了辣,吃几口,必需就一口冰饮料。朋友嗤笑不已,你还是不是湖南人。唉,只能说曾经是。人在异乡,已经情随境迁。
在夏天,可以吃到一种美味——藕尖。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去嘎巴脆。据说是洞庭湖上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在我的臆想中,藕尖是藕刚刚长出水,殷勤的渔人在荷香满溢中采摘。一只只蜻蜓,在漫天朝霞中翩翩飞舞。如此藕尖,怎能不充满灵气,怎会不美味呢?
后面才知道,藕尖是在水底采摘,需要扒开淤泥,嫩嫩的就摘。虽与想象中不同,出自洞庭湖,也算是家里菜。
离家几年,渐行渐远,那股家的味道沉淀在心,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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