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一直在想:“最后一场我到底是输还是赢?”
老实说,从三个月前的乾州擂台开始,方想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参加这个擂台比武,到底要不要赢?初入江湖,老师一直告诫他要藏拙,师娘也曾再三对他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可是既然参加了这个擂台,经历了十几轮的游走在刀光剑影和十几道伤口的血腥比武,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让他放弃,他心有不甘。
可是面对对面这个对自己有仗义之恩的昂扬汉子,他又觉得内心特别的纠结。
“方想,别走神啊!”一道疾如闪电的刀光拂去方想一缕发丝,一声爽朗如山岳的嗓音来自对面雄壮的卢天雄,一柄三十八斤重的斩山刀在其手里如臂使指,滴溜溜的围着方想上下纷飞,只是在方想奇如鬼魅的身法下也是占了一丝上风。
“哈哈,卢大哥,瞧好了!”眼睛瞟过擂台下面那一双靓如天星,凝视着自己的美丽眼眸,方想瞬间做出了决定。
刹那之间,方想施展出自己经过改良过的劲风十三剑,剑尖如疾风劲雨,又如漫天流星,泼撒而出,剑剑直指卢天雄三十六道穴位,配合着自己的游鱼身法,擂台上下之间漫天剑光,掩盖了那一片刀光。
面对突然而来的剑雨如潮,卢天雄也是面色大变,从刚刚的游刃有余变得左支右绌,无往而不利的泰山神刀从刚刚的咄咄逼人转向步步倒退,但是一向以悍勇著名的卢天雄自然不甘这样,只是面对方想从擂台开始从未施展的劲风十三剑,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擂台下,一袭青衣的女子,手掌按在唇上,凝视着擂台之上对于自己来说最亲的两个人,眼眸中泪光莹然。
“女儿,看来还是你的眼光毒啊,这个方想确实有独特之处。” 擂台后侧高台上,一身官服的史泰来,轻抚颚下黑须,对着身边依偎在身边娇俏如春花的女儿说道。
“那是,女儿的眼光自然是天下无双,谁像你,只喜欢卢天雄这样的粗人。” 声音脆如黄莺的史韵儿,眼睛却紧紧盯着仗剑飞扬、英姿飒飒的某人,眼睛里满满都是春意盎然。
“粗人,那倒未必。这样吧,咱还是那个赌注,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出去江南;要是你输了,就乖乖在家好好读书!!”史泰来故意打趣道。
“老爹,说话算话哈。”史韵儿抱着史泰来的胳膊撒娇,脑袋里开始想象着陪着方想畅游江南的情景。
擂台上,卢天雄在方想的漫天剑网中,胳膊上,大腿上已经各自有四五处血痕,移步之间好像显得力不从心的样子,方想身随剑走,如游龙一般,劲风剑法似乎从未有今天这般施展的精湛、从容,转瞬就是攻击力最是艳绝的最后三剑了。
星剑波澜是三招中的转势,是以剑影制造出一种剑网,将对手逼迫的俯身而上,一旦对手选择了向上,就不可避免的被后面的剑起苍穹刺落,就是勉强躲过这一招,也必然躲不过最后的一剑,这一剑如今由方想施展,即便是他的授业恩师——八方神剑的白健生也未必全身而退。
却见方想手中剑光如飞,剑影如星,如四面八方皆是剑尖的剑网,牢牢锁定卢天雄的退路,下面青衣女子忍不住一声惊呼:”啊!” 手不由的捂住眼睛。
下面围观的人群都觉得大局已定,乾州擂台胜出者 即将出现——方想。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总是出现的那么突然,卢天雄 面对避无可避的星剑波澜,没有选择唯一可能逃出升天的抽身飞跃,反而右手的坎山刀护住要穴,直接屈身擂台之上,左手突然出现一把一尺长的短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划过方想持剑的手腕,轻轻的一声微不可闻“嚓”,漫天剑光突然如流星坠地,刹那间消失无踪,代之以一道醒目的血箭喷出,映照着阳光,分外鲜红,一道白色飞上半空,“叮当”一声落到擂台一角。
卢天雄仰身而起,快如奔马,刀光如魔神一般,冲向一时愣怔的方想的脖颈,立刻就要人头落地。
“我输了!我竟然输了!这一招竟然还是这样破了!”方想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刻,他 心里没有擂台上的卢天雄,没有擂台一角的宝剑,只有擂台上那有亭亭玉立的那道青衣倩影,那双温柔如水的秋瞳,那眼眸中充满歉意的泪。
“住手!”同时两道动听的声音,来自擂台上与擂台下,擂台下青衣女子飞身而起,飞向擂台,擂台上黄衣娇女直接从半空飞下,落向擂台中间面刀而立的方想,然而似乎都有所不及。
“你输了,方兄弟!“卢天雄的刀尖最终停留在方想的额头一寸之外,看着仍在发呆的方想,叹了一声。
”你为何不杀了我?“方想的眼睛转向卢天雄,没有去看两边刚刚飞奔过来的两个女子,声音透着疲惫。
卢天雄垂下手中刀,负于身后,一声不吭。
”擂台上只分胜负,不争生死。” 不知何时出现在擂台上的史泰来史大人,对着方想说了一句,然后握住卢天雄的手,高高举起:“乾州擂台比武第一名,卢天雄!“四周观众掌声如雷,只不过,目标已经换成昂扬如铁的汉子。
”哎呀,方想,你流了好多血?快点先止血吧。“史韵儿疾步走到近前,撕下裙角一缕,扶着方想的手腕就要包扎。
”对不起!“青衣女子满面泪痕,看着方想仍在滴血的手臂,怯怯的说了一声。
”呵呵呵,用不着说对不起。“ 方想温柔的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眼神里没有一点的责怪,只有一缕淡淡的心疼和无奈。”欠你哥的我还了,咱们两清了。“
”方想,你是第二名,你若留下,我保荐你做乾州巡查营副巡察使。“史泰来转过身过来,郑重对着方想保证。
”谢谢史大人的举荐。晚辈手腕已废,恐怕没有能力为国效力了。”方想对着史泰来行了一礼,推开史韵儿的手,也不管擂台上的宝剑,奔下擂台,转瞬消失在人群之外。
擂台上,一袭黄衣飞身而下,不顾史泰来的阻止,向着消失的方想追去,只有青衣女子站在宝剑一侧垂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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