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南唐后主李煜
大江东去浪淘尽——宋苏轼
按着常识,大江东去是常态,而在国清寺外的双涧回澜处,有一块石碑刻着:一行到此水西流。
这还是从天台山特殊的地理构造说起,因为天台山是天然的三角盆地,故而东边的高山上经常成了分水岭,东侧的水往东海流去,西侧的水往西注入始丰溪,绕一个大圈再奔涌入东海。
但国清寺的“水西流”不单是指发源于华顶山的北涧的水一路向西,更是从地势更高的西涧倒灌进去。
这真的是奇事。
先来说一个人,就是“一行到此水西流”故事的男一,一行禅师。
唐密宗高僧一行禅师,著名的天文学家和佛学家,本名张遂,唐高宗弘道元年生于武功县,自幼好读书,二十岁左右,已经博览经史,知晓天文地理,尤其精通阴阳五行之学。他曾写成阐释扬雄《太玄》的专著,名声不小。当时的武三思有意与他结交,但他顾忌其名声不好,便逃走了,正好遇上普寂禅师,于是剃度出家。
至于拯救大唐,我们都知道唐朝是农业大国,有一日奏章上书:“各地粮仓告急,长此以往,国家命运危矣。”
究其原因,因为当时的《麟德历》主要缺点是没有在历法中考虑岁差,以至于播种时间混乱,严重影响了收成,存粮不足,导致严重后果。
朝中有老臣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向唐玄宗进言献策,推荐能人——一行禅师。唐开元九年(721),一行禅师奉旨编制新的历书《大洐历》,受命重新修改历法,期间遇到了不少关于天文学和历法上的推算和难题。多方打听,得知天台国清寺的达真和尚精于此道,是当时全国数学界和天文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只不过,过于低调,一般人并不知晓。
闻此,一行禅师,决定不远千里,前来国清寺向达真和尚求解天文。然大师乃是先知先觉不同寻常之人,早已预知一行大师会到国清寺来找他。
早在一行禅师来之前,因为国清寺一直恪守“农禅并举”的祖训,达真和尚早就在春播夏种的节气里发现了历法存在的问题,并基本上框出了新历法的轮廓,所以,一行禅师前来,他心里也早计划好了。
时值暴雨季节,一行禅师一路冒倾盆大雨,未做太多停歇赶到到国清寺前。
达真和尚微笑着在雨中迎接这位贵客的到来,就在一行禅师下马的时候,天放晴了,一道彩虹挂在东边的灵禽峰上。
一行禅师呆住了,忍不住喊:祥瑞,祥瑞。
因为雨停了,只听得洪水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大,放眼望去,北涧水清,西涧水混浊,正逢北山大雨,北涧的水流泛滥泄洪不及瞬间涌向西涧,而形成“双涧回澜”的奇观。
达真大和尚笑着说:“你看水流都被你的诚心所打动 为你改变方向,何愁历法不成。”转身又跟身边的僧众说:“求知譬如蓄水,水蓄满了自能纵横开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难不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行禅师又是亲眼所见,惊得目瞪口呆,当即便双膝跪地拜达真为师
从此 ,一行禅师就在达真的指导下,终于编成了 《大衍历》,人们为了纪念这段虚心求教的千古佳话、特竖此碑 。
由此,也足见国清寺在唐朝的时候是有极高的社会地位,而国清寺提倡的“农禅并重”不止亲民,更是一种“佛教生活化”的真实写照。
原人民日报社社长、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邓拓游览国清寺时特赋诗一首《一行到此水西流》,“一行到此水西流,今日东风起上游。涉尽禅关当入世,慈航普渡去悠悠。”
今天,重新回看《大衍历》,它的四时行序,是最正确不过的。在以农为本的中国来说,无异是一部农民的下田工作指南。就以我们日常所闻的那些词句来说如立春、芒种、清明、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冬至……等,顾名思义,便知道应该随节令做些什么事情了。所以中国民间,虽不认字的村夫,也都会随着农历指引而耕种收获。现在,联合国正打算改用农历,真希望我们这部历史悠久而又最实用的夏历能够当选。虽然,现在科学发达了,部分人力胜了天,但六十甲子的循环定律,仍有其神奇的效验与吻合,如果我们拿这部历法做为借鉴,防患于未然,也许有些灾荒可以避免,甚至可以减少到最低的损失。
二十四节气,这是充满四季温度的生活指导,请善待。
如果去国清寺,不妨去触摸一下“一行到此水西流”石碑上的温度,虽隔千年,依然能感受到那一刻的脉搏在跳动。
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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