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睡下的时候,我想起我是怎样迎来自己的十八岁的。那时候的我和韩住在郑州的短租房里,她和另外一个女生的屋子在走廊的尽头。郑州在前些天里下了雪,天气有些冷,我用电脑查询着我的省统考成绩,面容上的表情在看到分数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那天晚上睡得很晚,父亲打来个电话,我没有告诉他这些,只是听从他的安排次日上午和他在桐柏路那边破烂的地方见面。我关了灯,隔壁的一对夫妇还在床上剧烈地活动着,墙壁不时发出撞击声和隐约传来的呻吟。
早上的时候阳光射进屋里来,窗户那边亮堂而温暖。我伸手去摸暖气片上晾着的衣服,有种岁月静好的模样。我看了眼手机,韩发来消息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天父亲和我在桐柏路地铁站的路口吃了豪享来,他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只是不停地把他盘子里的意面用叉子挂来我的盘子里,然后坐在一边静静地看我把面前的事物一扫而光。
曾经的我回忆起在郑州的那段岁月总会泛起些许的笑容,那样的自由有些令人兴奋,却又多少无所事事而空虚得不习惯。如今再想起有些心酸,心底却还多少暖着,觉得很多事情虽然刚刚发生没多久,但昨天还在眼前一样。
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忘记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偶尔抖落一下,旁人看来有些像是仙女散花。
两年之后的我住在父亲故去的床上,靠着他曾经靠着的窗子,抬头不见月色,但闻猫的呓语。午后和祖父在公园散步,听他说他的父亲也是十九岁不到二十岁就去世这件事情。十九岁时候的他已经在外省立足,而我才刚刚重新踏上江南的土地。他又跟我讲起外祖父和他说我舅舅的突然离世使人猝不及防,有些无法接受的事情还都必然要接受等等。风又吹了过来,我们信步回家,给猫们买了两个馒头回去泡鱼汤吃。
我和父亲和祖父都是那种极其温柔的人吧,就是因此才会得到这么多却也失去那么多。我以为这会是父亲给我过的最后一个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生日,才希望可以有一些仪式感等等,只是刚提出来没多久,就被一张翻云覆雨手推翻在一片黯淡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自己的以为才不只是自己的以为。
这一年接受了抑郁症的治疗,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后,脑子习惯性会在不想事情的时候变得很空。或许是先前总是会想很多事情而不习惯也说不定。很多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总能转眼就忘,然很多事情却会慢慢浮出水面,那些经过时间洗濯像是淘过的沙粒。原来原先还有过这等事情。很怀念吧,但只能说再见了呢。
那么再见,我的十几岁时光。明天你好,我想我已经快知道了勇敢是什么。
时年农历腊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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