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第18日。阴天。
昨夜落霜了。学校升旗广场上结了一层白，像下了一场小雪。矮冬青的叶子上，狗牙根的枯茎上，都蒙上了一层小冰晶。操场上谁丢下的一只篮球因为落了霜，拍起来闷闷的，也跳不高了。
可能因为久未出门的缘故，也或者是疫情向好，心情也好的缘故，虽然有霜，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冷，只是有一些清寒，有一些久违的新鲜。
在学校值班，整个校园里没有其他人，静悄悄的。一群麻雀像褐色的枯叶，从树上落下来，顷刻间又呼啦啦回到树上了，像倒放的影像。
站在操场向远处看，两棵高大的杨树凋尽叶子，露出均匀颀长的枝条，直指天空。偶尔，白腊色的枝干间，有长尾巴的喜鹊飞来飞去，在冬雪来临之前慌慌张张地忙碌着。
墙外的梧桐树是树中最散漫的吧！脱去了华盖似的叶子，可以看到它虬枝旁逸，漫不经心。一簇簇长荒了的、细茸茸的枝条，茏苁着，像是落跑的候鸟来不及完工的巢。
在这样的下午，在苍茫的天空衬托下，树木入定了一般，静默着。
但是，如果你认为树们就是这样被季节推动着进入了冬眠，那么你肯定是错了。你走近了，仔细瞧吧！杨树的枝桠上，每一个结节处都长出了褐色的芽苞，它饱满的体态，锐利的苞尖儿，仿佛随时都在准备着对抗来袭的寒潮。桐树呢？秋天的桐果还挂在树上，新的褐色的花托豆粒大小，已经一排排地张扬在了树梢。想象着春天里满树粉紫色的花朵，那该是怎样繁盛的花事啊？
若是在这时候能有一场夜雨或冬雪，就再好不过了。轻嗅嗅，清情爽爽的，似乎有生命萌动的气息。
原来，冬天里，生命蛰伏着，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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