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真的不懂事儿。确切说,是不懂人事儿。
上小三年级时,班里有个姓鲁的女生,个头儿小小的,声音大大的,很嘹亮,其声震林樾,惊落数飞鸿,坐南排,抖着窄窄的姜白脸儿,常带领大家唱红歌。那气韵,绕梁三匝,动魂摄魄触及心弦,回肠荡气,老感人。
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儿,不知怎么,说不上就不上学了。
班里几个学习不错的男女生,获悉鲁同学若孤雁脱群落单,与心寂寂,便相约结队去找她,找她的目的还是想让她继续上学读书。可她也不说啥原因,只绷着唇儿,微红着脸儿,扭扣儿踢脚尖儿,俩眼儿突闪突闪的,就是不上了。
不久,就听她村的同学说,她出嫁了。
顿时发懵。怎么怎么…就出嫁了呢?她才那么大点儿…难道就冇别的路儿可走么?没有别的事项可选择了么?
她村的同学又说,她三岁上冇了娘,爹又老了,东不管西不问,哥比她年龄又见长,少言寡语,闷葫芦一个,冇啥语言交往,一个嫂子也不咋情理,时常挒着一副苦瓜脸儿,待她总若河东狮吼,从没给过她好颜色,一家人没谁肯供她上学,她不出嫁就真的没有别的出路可走了。
闻者无可奈何,爱莫能助她出水火,叹息着,就只得默默地认承了她年少就出嫁的残酷事实。
…几十年后,听说她生存得还不错,是同班同龄女生中,最早应上奶奶的人了。她家就在县城边上,恰逢新城一扩建,她就顺理成章地变作名符其实的城里人了。成天喜笑颜开,花枝招展,茶余饭后,唱唱曲儿,与一街两行的同伴轻旋腰肢跳跳广场舞,一天到晚接送孙子孙女上下学是重点工作,小日子过得可美满幸福了。
自此,旧日同学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算彻底落下,与鲁女士再相逢宛若隔世重降生,兴致盎然,热情洋溢,叙旧聊新,乐乐融融,笑口常开,便皆大欢喜了。
1o月12凌晨2点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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