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闹,不傻不念,不义不信,不足以言青春。在曹雪芹的世界里,他有经历过生活中的繁华,卑微,也有无限怀念青春里欢声笑语。
说到宝玉终于去学堂了,这个是益学学堂,虽然是抓本族子弟的教育,但是也会出现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的情况,大家凑一块,闹起来,正好可以掀翻学堂的屋顶。
学堂里一个个小孩子也是拉帮结派的,排头的就是薛蟠,出手阔绰又爱玩,身边一大帮小跟班,分派别以后,也不明说,但总有种彼此不能私下来往一样的界限,但是毕竟都是小孩子,觉得看着喜欢就想去接触接触也是非常自然的。
正好这天老师不在,就派孙子贾瑞来管纪律,留下一个七言对联作为作业。薛蟠这天也不在,那他下面的小跟班觉得可以自由了,也想接触接触别人。于是,秦钟和香怜两个人都彼此有兴趣,就借着上厕所出去聊聊天。结果,正好被薛蟠的另一个小跟班金荣发现了,就在背后咳嗽了一下。香怜一看情况不妙呀,很着急,赶紧说:你咳嗽什么,我们说话怎么了?这个金荣也机灵的:就许你们说话,不许我咳嗽吗?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搞什么事情,不给我点好处,不告诉我,我就把你们的事告诉大家。
秦钟,香怜觉得好气,先去把这个胡说八道的金荣报告给了贾瑞,结果谁知道贾瑞这个人,平时贪小便宜,巴结薛蟠,那薛蟠的小跟班也不能随便动,动不了秦钟,就说了几句香怜,让他们安静就完了。
结果这个金荣和香怜回到座位上,不解气,依旧在嘀嘀咕咕,又吵起来了,金荣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一口咬定秦钟,香怜在后院干坏事… …
这个时候,一个叫贾蔷的,是贾蓉的兄弟,看他们好像要欺负秦钟,秦钟是贾蓉妻子秦可卿的弟弟,算一下,贾蔷怎么看得了自家人受欺负呢?但是仔细一想,自己跟薛蟠关系也不错,不能伤和气,于是决定自己不出面,赶紧说去上厕所,去告诉宝玉的书童茗烟,就开始挑拨起来。
这个茗烟最爱闹,不是个好惹的茬,听说有人欺负秦钟,我宝二爷现在又和秦钟这么要好,总之三段论一推算就等于你们要欺负我宝二爷,那我就跟你们拼了。这个时候真的是要被这群可爱的小男孩气死了,都是什么逻辑,就开始闹事了。曹雪芹对青少年的语言行为写得特别好。
茗烟一冲进来,开口就说: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贾瑞一看不对,赶紧说:茗烟不得撒野。金荣也好气:反了你了,一个奴才都这么撒野,我只跟你主子说话,于是就准备冲过去打秦钟,宝玉。突然,这个时候飞来一个砚台,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反正没打到,又打错了,打到了贾兰贾菌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贾菌也气了,都是什么鬼,还动手了,于是抓起自己的书包,准备抡过去,结果书包太大,力气太小,又没扔到,笔墨纸砚一堆撒到了宝玉的桌子上,把宝玉的茶杯打翻了。贾菌揪住那个扔砚台的不放,金荣拿起毛竹大板要打茗烟,茗烟被打了,赶紧叫起来,门口还有三个书童,锄药,扫红,墨雨,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冲进来就喊:小妇娘养的,动了兵器了!于是学堂里就打成一片了。结果门口送宝玉来的几个大一点的佣人一听情况不妙,这怎么像读书,赶紧冲进来看看… …
这一回的闹学堂特别好玩,其实这跟现在的青春年少是非常相似的,不管是语言还是行为上,曹雪芹都写得好,连脏话也写得好。
前两天,朋友圈,抖音,满屏的初雪,一句句文案也是特别感动,比如:两处相思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可能我所在的杭州某地还不算太冷,还没看到雪,南方的孩子见到雪也是少的。我对雪的记忆最深的,大概就像是这个闹学堂一样。
一个安静的冬日晚自习,外面难得下雪,顽皮的同学,拿脸盆去操场舀了一盆到教室。作为后面几桌的同学,作为欢乐的发源地,哪里管晚自习,有雪就玩起来了。结果玩着玩着就扔小雪球了。我平时最讨厌书被褶皱,这时候突然来个天外飞雪,一把端端正正地落在我的化学参考书上,这倒好,化学公式都糊了,我好气,拿起这堆雪,回头看谁扔得最开心,我就觉得是他干的,总之,被天外飞雪砸中的人越来越多,来凑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下楼搬雪的人也自动产生,反正那个晚自习可以炸锅了。
可是,若干年后,翻到那一页化学参考书,纸张干了以后,皱巴巴的,化学公式也不记得了,但那个晚上在教室里,“打雪仗”的记忆,却依旧很深刻。
我觉得那就是青春,一种有打有闹,想想又无厘头的欢乐。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要加入那个打雪仗的阵营,宁可背不下来那个化学公式,就让它继续糊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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