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这一个月里,江南水乡的人们,记忆里总是少不了雨。恰巧这个时候梅子成熟上市,便把这天天下雨的日子,称为“梅雨”,也就有了梅雨时节。而如今,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想起故乡,这个时候,连梦都仿佛是湿漉漉的。
一入梅雨季,便不知“晴为何物”,“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这个时候,如果你去摘梅子吃,由青转黄的梅子到这时便是最佳。我们小时候,街边卖梅子,筐里放些绿叶,那些圆滚滚的梅子,带着水汽,鲜明透亮,你若咬一口,酸酸甜甜而又酸胜于甜。梅子除摘了吃,还有初夏泡青梅酒的传统,梅子的酸甜融入酒的清冽之中,品上一口,细细品味,一定是唇齿留香。
“梅”与“霉”的双重属性,让梅雨又被称为“霉雨”,这种戏称中藏着人们对它的既爱又恨。天天下雨,空气都是湿漉漉的,衣服总是感觉干不了。地板石头上,墙角石头有时会出汗,渗出水珠来。时间长了,潮湿的地方会长出霉来。
在这样的梅雨时节,人有时候会食欲不振的,聪明的人会顺势应时把“霉食”做成人间至味。在浙江绍兴就有颇负盛名的“二霉”——霉干菜(梅干菜)和霉苋菜梗。我们读周作人作品里,他形容梅干菜“有一种旧雨之感”,香味沉郁清新。如果把梅干菜和五花肉同蒸,可烹成那家喻户晓的梅干菜扣肉,这种梅干菜扣肉成了一道名菜。
还有就是鲁迅,他对于故乡的梅干菜也情有独钟,老家寄来的梅干菜,成为他最乐呵美食。鲁迅常常用梅干菜扣肉招待客人朋友,还在小说《风波》中这样写道:“女人端出乌黑的蒸干菜和松花黄的米饭,热蓬蓬冒烟。”这让美食家汪曾祺读了也动了心。
还有一种就是霉苋菜梗,在浙江绍兴,人们很少拿来招待外地朋友,它能被称为“中国最臭的食物”,但当地人就爱这一口“软”与“臭”。那些剩下的卤水,可以制作臭豆腐、臭冬瓜。无论哪一种滋味,都是江南人们朝思暮想的惦念和魂牵梦萦的乡愁,随时光流转,越酿越醇。
梅子黄时雨,梅落时雨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时节雨会落到地上、屋顶、稻田、水上还是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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