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假日午后,我带着一家大小上山赏花。天气分外晴朗,赏花的人比山坡上的花还要多。人影在花丛中攒动,有照相的、有吃东西的、有谈天说地的,信步走着,看在眼里真也有趣。
小孙儿在前头蹦着跳着开道,太阳照着满山的樱花、杜鹃,人生的确美好。
“爷爷,为什么那个花不香?”
不知何时,小孙儿扯住我的衣袖,不停地摇动,他的另一只小手指着一丛红艳的杜鹃。
我愣了一下。
“那个花?哦,这是好看的,不用香。”
“花都应该香嘛!”
他不服气地噘起了小嘴。
回家之后,孙儿的话萦绕在我心头,久久不散:花都应该是香的嘛!究竟这有没有道理?我不是也常想“男人都该是谦谦君子,女人都该是贤妻良母”吗?我又对不对呢?
坐下来,环视满庭花草,静静地想:花和草长了一院子,可是,杜鹃、山茶、桂花、含笑、向日葵、兰花……没有一样是跟别的花草相同的,它们都各有特色。看见梅花便可以嗅到早春的气息;看见榴花便知是“五月榴花照眼明”;桂花和红叶可捎来秋意;苍松和蜡梅象征了冬寒。
如果我们顺着自然去要求,那么一定可以心满意足;可是,若要在夏天赏梅,春天看红叶,谅必会大失所望。
人是自然的产物,也和大自然中的其他生物一样各具特色,这个人适合统领三军,那个人擅于舞文弄墨,各有天赋,各有使命。
人若能知道植物花草的特长,加以妥善运用,不仅能使斗室生辉,更能美化生命,就像踏雪寻梅,“采得好花瓶中养,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人之用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善用人者,不但能认清别人的特点,更能予以机会发扬光大。这种知人的智慧,也就是古人称颂的知己。所以伯牙绝弦于钟子期,仲尼覆醢于子路,都是叹知音的难得。
一般人不仅不能知人善任,还常站在自我的领域里要求别人。要是孩子的功课不好,就以家长的身份指责教师不行;如果太太三餐做得不合口味,就要求她照顾自己的舌头加油添醋;若是在某些事情上和朋友之间有了歧见,总是使尽心机,不惜威胁利诱要求别人跟着走……
一个明是非的人不过分要求。要求一个工人做精湛的音乐演奏或请一个牧童作学术演讲,就像要杜鹃展示幽兰的气质和芬芳或含羞草表现松柏的劲拔一样不可能。
——《花不都是香的》(蓝荫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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