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舒
1
赵生猛的开门，门外的姜舒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她的眼睛红的发肿，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无助。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背后。赵生的心被狠狠的揪住。她那么骄傲，她从来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
赵生没忍住把她扶起来，推着她往外走：“你到底还要怎样！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有自尊，我也给不了你什么，你妈说的对，我拿什么来娶你？你快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赵生，赵生，你敢不敢跟我赌？”姜舒把手臂伸进了门缝中，赵生小心的害怕夹到她。
“赌什么？”
“赌你，赌你爱我，赌你有信心以后能给我一个好的生活。我用我的一生做赌注，赵生，你敢不敢！”
赵生突然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她的这句话抽空了，满脑子都回荡着她的问“你敢不敢？你敢不敢！”
他沉默的看着她，低头看她的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不用说他就知道，她肯定刚经历了和家人的一场恶战，她肯定哭着求她妈妈让他们不分开，她的妈妈肯定也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敢，我敢跟你赌。”赵生忍住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的欲望，长吸一口气，脑海里想的这句话出了口就变成了：“我不敢，我怂，你回家吧。”
姜舒可能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答案，一时语塞，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赵生，你看着我的眼睛。”
赵生犹豫了几秒，咬着牙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赌。”
他都没想到，自己说出口的声音，能那么的坚定。
姜舒哭着点头，“赵生，我努力了，是你怂，这次是你对不起我。”然后拖着箱子离开了。
2
赵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姜舒扎了个丸子头，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第二颗扣子解开，她的锁骨很好看。所以后来在一起后，搂着她时，也总会习惯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摩挲她的锁骨。然后对她说：“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所以在一周后，某个人潮拥挤的街头，赵生走在人群中透过公交玻璃看到同样装束更加消瘦的姜舒靠着玻璃发呆的样子时，想要奔跑着拍打车身，想要让司机马上停车，想要大喊大叫的叫她的名字，想要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所有的问题都抛之脑后不顾一切的跟她在一起。
他激动的全身颤动，可是他却在一个踉跄后，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公车远去，看着姜舒远去。
3
如果问姜舒恨不恨赵生，姜舒会答：“不恨，是我对不起他。”
好像这段感情的破裂谁也不能恨，谁也没有错。
赵生没有好的家庭环境，没有工作就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他没有错。
姜舒从跟他在一起时就知道他的情况，她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跟他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有没有月薪上万无关。她也没有错
姜舒的妈妈希望女儿能嫁给一个家庭条件良好，工作也不错的人家。她说任何感情在现实重压下都会分崩离析。她也是想让姜舒过得舒适点、自在点，她也没有错。
如果问赵生，从哪一刻开始，他决定了放弃？他应该会说是姜舒被关在家里不允许跟他见面，夜里用床单试图从窗户逃走，摔断腿的那天。
赵生去医院看她时，姜舒妈妈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对着他从歇斯底里到苦苦哀求。自己爸妈拿着果篮去看她时，被拒之门外。最让他下定决心的是，病房里满身疮痍，面色苍白的姜舒。
赵生那一刻想：“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放了她吧。”
4
分手是他提的，在微信里。对，他就是那么没出息，无法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
他打了好多字又删掉，最后只写了一句“你听你妈妈的，不要再做傻事，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姜舒隔了好久只回了一句“你等我”，后来就发生了开头的事。
“她说她要拿整个青春跟我赌。她敢，我不敢。万一我一直都给不了她好的生活呢？万一到那个时候她后悔了呢？那个时候再分开她真的整个青春都没了，现在她还年轻，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我怂，我就是怂。”赵生喝了很多酒，趴在桌子上对我们说。
“以前我总是不甘心，不甘心因为她的父母妥协，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对自己有信心，觉得总有一天我能证明给他们看，我赵生不靠家里靠着我自己也能让姜舒过上好的生活。”
“我很努力，可我发现我一年存下来的钱是房价增长的几十分之一。我的工作也没有我原想的那样一年跃升一层。我发现我只能活，而不能活得好。我知道姜舒不在乎，可我觉得我不能这么拖着她了。万一我五年、十年还是没钱，她怎么办？”
“她愿意把整个青春都给我，可我怕我承担不起，怕她失望。”
5
三个月后，赵生得知姜舒在她妈妈的安排下和相亲对象在一起了。
对方是一个拆迁小户，虽没像很多人家一样一拆暴富，但好歹也能在这偌大的城市里给她一个稳定的居所。比她大五岁，对她很好。双方父母是多年的老邻居，知根知底。
朋友给赵生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公司加班，这是他连续加班的第八个晚上，已经是晚上九点，办公室依旧是灯火通明，很多人都在加班，赵生想，想要留在这个城市真不容易。
这次的案子做完，赵生可以得到一笔10万块的提成，他要存起来，留着买房。
从CBD的高楼上看下去，满城星星点点的灯光，有家的灯，有还在路上的车灯，有依旧在奋斗着的公司的灯，也还有每个人手中微弱的手机灯。
你想把青春赌给我，可我把青春赌给了这座城市。
希望我们都没有赌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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