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跨进去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霈霖的房间里里外外早已挤满了人。当然都是闻讯赶来的青田老乡,间或也有一二个广东人。我是挤进去的。
由于警察还没来,现场不能动,还是保持原样。
我看到霈霖斜倚在床沿上,痛苦的双眼圆睁着,脸已抽搐变形,光着上身,下身裹着一条毛巾毯,光光的两腿上沾满了鲜血,那血似乎还在往下淌。
楼板上早已积满了一大滩殷红的血,血又顺着楼板向门外流去。挤在那里的人自然地分开两边,好像在给流淌的鲜血让道。其实此时,那血早就不会流动了,早就凝固成血团了。
我的眼泪刷地下来了,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脚踏进血泊中,惊起一滩苍蝇。我冲霈霖哭喊道:霈霖!霈霖!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
霈霖的老板,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也是我们青田老乡,把我拉出了血泊。
我将他甩开,责问道:怎么还不送医院。
没用了。他回答。
已经叫救护车了。他又补充道。
这时,外面起了一片骚动,人们纷纷让开。我回头,原来是警察来了。
为首的警察跟老板握了握手,便请我们大家出去。我只好跟随众人一起退了出来。
当我下了楼后,救护车也到了。七八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女人抬着、扛着几样可能是用于急救的仪器,秩序井然地沿楼梯鱼贯而上。
我抱着一丝希望也跟上楼去。
但我在房门口被警察拦住了。
我只好先回自己店里。
下午终于传来了消息,法医在霈霖的床下找到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小剪刀,在枕头和席子下面分别找到了一段阴茎和两只睾丸。
经法医分析,霈霖是用一把小剪刀剪去了自己的阴茎和睾丸,将它们分别塞到枕头和席子下面,然后任鲜血慢慢流淌,任生命慢慢死去。
整个过程大约有四五个小时。
我不知道霈霖是如何忍受得了这四五个小时的痛苦折磨的。
我不知道霈霖是如何在这长达四五个小时的痛苦折磨中居然不发出一声呻吟的。
左右隔壁房间住的都是一起打工的伙伴,只要霈霖哼一声,就会惊动隔壁的伙伴们,就有得救的希望。
可是霈霖强忍剧痛——从那抽搐得不成样子的脸,从那圆睁的双眼,我都可以强烈感受到他遭受到的是何种程度的痛苦——居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