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粪

牛粪在草原上，有着特殊的用途，取暖、熬茶、甚至用来灭蚊、杀菌。牛粪，朴素无华，却芳香四溢。背一筐，放在蒙古包正中间的炉子里点着，牛粪烟火混合了百花百草的香气，顺着烟囱飘荡在上空。这是大自然的造化，疯长于原野上的野草和野花，经过牛的胃加工，回赠与人类……经过烈火的焚烧，变成灰烬，归于大地，以它完美的姿态，滋养百花百草。奶奶曾说：“世界是圆的……”，它以不同寻常的方式，回到初心。

“吃的是中药，喝的是矿泉水，拉的是六味地黄丸，尿的是太太静心口服液。”这种说法，也不算太夸张。但草原上的牛的确是最幸福的动物，就拿锡林郭勒盟草原来说有上千种草，多种野生中药材，黄芪、柴胡、山花椒、野韭菜……，金莲花、马兰花、芍药、山丹花……牛的餐食甚是讲究，随心情吃，配上清冽甘甜的水，皇宫里的御膳房也不过如此罢？汇集了几百种草香，所以牛粪芬芳馥郁。

呼和阿日嘎啦，汉语没有对应的词语，如果非要解释的话：躺在草原上三年的，颜色变浅了的牛粪。这种集了天地精华，日月之灵气的牛粪，还有特殊的功效——杀菌。日本科学家研究确定牛粪烟能杀死300多种病菌。蒙古人的祖先早就发现了牛粪的杀菌能力，羊群传染了皮肤病，通常会用牛粪烟熏营盘。据说蒙古人少有过敏体质，跟从小在牛粪烟的熏陶有关。

牛粪还可用于传统治疗：因极度疲劳而病倒的人和畜，先用牛粪烟熏后，再将家畜髓骨敲碎，用浓茶煮，再用其蒸气熏，使患者内外能量被激发，身心很快得到康复。

我们转场到夏营盘，那年蚊虫格外多，畜群叮咬的一个劲跑。姥爷捡来些“呼和阿日嘎啦”，在营盘的上风头点了几堆火，要用半湿的牛粪，点着闷着冒烟，浓烟被风带到营盘的每个角落，就像烟熏肉般熏着。整个夏天，夏营盘笼罩在烟雾中，仿佛人间仙境。姥爷说：“我们刚搬来，正好也驱驱邪，这荒郊野外，难免有些妖魔鬼怪。”游牧的蒙古人认为，这吸取了阳光雨露，天地之神力的牛粪，可以杀菌驱邪。

印度的医生、专家夏尔马博士用蒙古的牛粪烟治疗肺结核患者获得成功。并不是所有的牛粪都有神奇的功效，只有蒙古草原上牛粪才可以。

存放在勒勒车里的冬季皮毛服装，夏天拿出来有异味，姥爷用牛粪烟熏，衣物沾上了烟火气，便有了神力，集了百花精华的牛粪烟，浓缩了世间最清冽的气味，香的不俗不艳，草原便灵魂中有了香气。

草原牛终年以放牧为主，不关固定的圈舍，如风般自由。它们走到哪里，就把牛粪丢在哪里。人们每年三四月份，开始捡牛粪，趁着春季天干物燥，将一年的烧柴备好。小时候最喜欢用背篓捡牛粪，背篓像被切了两半的西瓜，几根柳条木，被简单粗暴地拢在一起，一把木叉子，牧民女子和孩子就用这简陋的工具，捡回了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