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器飞速旋转,把我们头脑中那些记忆一点点榨干,渐渐地似乎不留下任何痕迹。岁月是沉淀往事的漏斗,把日子中那些像水份一样的故事一点一点挥发,本留下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却也在慢慢地模糊……
初中时,有过最要好的兄弟,集体宿舍里他睡在我的上铺。在学校我们形影不离,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谈论着人生与理想。有时周末放假了,我也会跑到到他们家去,吃他妈妈做的饭,看他从他大哥那里借来的连环画。带到学校的菜,我会把我的炒豆子分一些给他吃,要吃一餐的那个咸鸭蛋,我们也是差不多一人一半共着吃的。他带的干辣椒炒小鱼仔,更是你一只,我一只地分着吃。可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那个样子。
我们偶尔有过一次逃掉晚自习,去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那时,这个电视剧给我们的吸引力太大了。可是我又胆小害怕老师惩罚,就不敢每天都去,实在被他劝说得厉害,才壮起胆,等老师查完人,也跟他逃一回课。我们崇拜迷踪拳的厉害,为霍元甲打败强大的敌人达德洛夫而欢欣鼓舞,羡慕精武陈真的连环腿,看他横扫小日本的蟹形拳,更是发誓要努力研习。为了心中那个武侠梦,我们一有空闲时间就跑到学校后面的山里,记起电视里的那些招式,对着那些树干挥舞拳头,说是击打木桩。飞脚连环踢蹬,似乎得了霍元甲与陈真的真传,俨然一位江湖大侠,连说话都带着些江湖气味。
我们一起参加学校的劳动任务,每周三下午就去5里之外的东新煤矿挑一担煤到学校食堂,那时学校就靠着我们挑回来的煤炭生火做饭。那时虽然跟着电视里的武术动作,能舞两个花样招式,也只是绣花枕头一包糠——中看不中用,根本就没有功力,拳头轻飘飘,飞脚也是绣花腿。我人矮力气小,肩膀上还是承受不了重量的。刚到煤矿的时候,也是雄心壮志,跟那里的工人说能挑得起。好像那个时候每个男生的任务是35斤煤炭(也可能是我们这些小个子是这个数量),其实这个重量刚开始真能挑得起,只是走远了,就没有耐力了,肩膀火辣辣的,口干舌燥起来,恨不能扔下担子,一走了之。
这时候,做兄弟的就挺身而出了。他要我放下担子,从我的两只竹筐里各拿出一两块塞进他的筐子里,说是帮我的忙。一边还不忘鼓励着,说还要练武呢,这点苦都不能吃,怎么会成功啊。他要我跟着,继续往前走。可以休息一会儿,但时间不能太久,怕等下休息时间长,懒劲更大,那就真的是不想挪动脚步了。到了学校,他又放下担子,再把从我筐里拿过去的煤块还回来,好让我的任务可以完成。
后来,家里对我们管得很严,散学时三兄弟谁没有拿奖状回家就要接受批斗。我不敢再野了,向着大哥的榜样学习,下定决心把玩心收回来,在功课上努了一把力,成绩重新回到前面。他却听不得我的劝,还是老样子,渐渐地我们的差距就越拉越大。似乎,我们俩的关系也慢慢地淡了,心渐渐远了。
毕业后,我升入中师,再折回到教育行业,后来也停薪留职下过海,我自认为是流浪过江湖。他毕业后没有继续上学,而是回家务农了,学过木匠,下过煤矿,外出打过工,也算在江湖上闯荡过,历练过。可惜,他也终究没有成为一代武术大师,而是淹没于众人矣。
许多年后,我们又聚在一起,聊起那些过往,看到彼此容颜的变化,唏嘘不已。留下联系方式,又是匆匆而别,各自继续着各自的生活。如今,我们也只是生活在彼此的微信好友里。他朋友圈都没怎么发,也就连需要点赞时都没见着竖起的大拇指,更别说有些朋友圈需要帮忙转发之类。除了节日短信里群发的一句问候,也没了多余的语言。偶然想起,找出电话本中的号码,拨通了,却只是问一声:“你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除了最普通的几句寒暄,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儿,就挂掉了,全没有当初那种千言万语说不完的感觉了。
睡我上铺的兄弟,时光遗忘了记忆,生活改变了我们,苍老的不仅是容颜,还有我们尴尬的友谊!
(2018月1月25日——随书三十天写作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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