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有个远方堂兄,早些年日子过得苦。每到三岔有交流会时,这个大伯就会到我们家来。主要目的不是跟会,而是在交流会上卖油糕。一般伯父都会带着他的一个女儿,早晨去出摊,晚上住在我们家。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年。后来,伯父年龄渐渐大了,才中止了这件事。
等到我师范毕业,分到三岔中心校任教,才发现伯父的女儿就在三岔中心校教书。那会,这个堂姐是个民办教师,堂姐夫在乡镇府工作。初次在学校见面时,堂姐显得很是热情。这让我一个刚刚出校门的人感激不尽。在一个陌生环境中,能有个熟悉之人带着我,初登讲台的惶恐淡了很多。
谁知,实际相处后,才发现,这个堂姐让人很是无语。第一年教书,我教的三年级语文,她刚好三年级数学,我们搭班。
那会,大家没有集体办公室。所以,一般没课时,都喜欢聚在院子里改作业聊天。而每次只要是我上课,她就会在院子里不断叫学生去她跟前,有时是改错题,有时是破口大骂,一般只要出去,就是一节课,几乎天天如此。
一开始,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意识到这样的模式有什么严重问题。等到一学期结束,我的语文成绩排在全乡倒数,她的数学排名靠前时,我很纳闷。我苦苦寻找成绩滞后的原因,这时有个年长老师点拨了一下,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第二学期开始,当她再在我的课堂随意叫学生时,我就委婉的向她表示了拒绝。结果,至此之后,堂姐对只剩我横眉冷对。也想过私下找她聊聊,可每次看到她斜着眼看我的神态,我就不想再开口讲话。慢慢的,也就渐行渐远了。
就这样,冷冷淡淡的相处了三年,她随老公调到了另外一个乡镇。后来,联系就更少了。一直到我有了孩子,有次在超市碰见,主动打了个招呼才知道,那时的她,已经花了三万块钱解决了编制,并且调到了县城。在面对还在基层挣扎的我时,堂姐的神色很是得意。
再后来,每次在县城与她相遇时,堂姐都要就我的工作,住房等问题居高临下的发表发表同情。因为自己条件确实不如人,所以我也只是笑笑而已。
去年暑假,父亲住院,下午带着父亲在中心广场转悠时,碰见堂姐。见到父亲,堂姐言辞很热情。听说父亲在住院,张嘴就问,父亲有没有七十岁。听说父亲已经77了,嘴里就不断说着宽解父亲的话,但父亲说什么她似乎听不到。然后说,等她有时间了一定要到医院看父亲,就急匆匆去跳舞了。
她走后,我问父亲,堂姐怎么见了他如此热情。父亲告诉我,2018年的秋季,堂姐到家里去了一趟。走的时候,玉米面,白菜,包包菜,土豆,豆角,红辣子,青辣子等,父亲给装了两大包。后来,又看上家里的案板和菜板,父亲也一并给了她。原来如此,直到父亲出院,我也没有看到堂姐的身影。
今天下午吃过晚饭,陪着父亲在中心广场溜达时,又一次碰见堂姐。一见面,还是和去年一样,张嘴就问父亲有没有七十岁。突然就没有一点想和她寒暄的欲望,于是,没有给她太多时间表演,我就带着父亲和她说了再见。
回到病房,父亲很是感慨。他总是怀念堂姐和伯父住在家里买油糕的日子,我也只能劝解一二。有时想想,亲戚是什么,好像也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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