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早高峰的地铁上，蜂拥的人群熙熙攘攘，人们忙着上班、忙着上学，总之就是忙着，没有人注意到一位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穿着背心表情严肃的老者也跟着人流挤进闸口，和周围穿着通勤服装的年轻人格格不入。地铁被塞的满满当当，如果卖巧克力的商家也将盒子塞的满满当当，我想我会十分开心。

一个女孩不断看手表，脸上表情焦急，地铁中闷热的空气使得她的脸憋的通红，由于身材矮小，也无法够着扶手，只好跟着人群流动，一会从左边流到右边，一会从右边流到左边。

老者注意到了这个随着人群流动的“小鱼”，女孩仿佛在水流中游动，摇曳着的身姿，随着地铁的突然停下和启动，女孩俶尔远逝，往来翕忽。老者眯着眼睛观察，我想柳宗元都不曾这样观察过小鱼，不然定能把小鱼写得更加活灵活现。老者伸出双手向“小鱼”扑去，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象征物—胸，像触了电似的缩回手，“小鱼”像是电鳗，电了老者的手。女孩轻声叫了一下，但想着可能地铁拥挤，人太多，不小心的事情时有发生，便不再放在心上。老者发现这不是“电鳗”，而是条好欺负的“金鱼”，于是渔民上身，捉鱼本就是渔民的天职，或者说是天性，天性不得压制。又伸出手向“金鱼”捉去，这次“金鱼”确定了有人在“捉”她，大声尖叫，奋起挣扎，拼命反抗，同“渔民”厮打起来。“金鱼”似乎像是逆了天道，竟同“渔民”干架。

女孩大声叫着流氓，一把抓住老者还未来得及缩回的双手，老者惊恐一秒就变得镇静自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拒不承认自己“捉”鱼，只说是误会，女孩带着哭腔却不愿意放手，周围的人群也真就像水一般安静，刚才还不断流动的鲜活的水顷刻间变成死水，散发出滞留过久的腥味。老者眼珠一转，顿时“泥鳅”上身，几欲奔走，谁知女孩死活不放手，求路人证明。

老者内心一个机灵，反正无人出头，我不如当个英雄，实实在在，敢做敢当的英雄。老者心想我铁骨铮铮，心系国家与百姓，国家兴起要的就是我这种大人物；我当年呼风唤雨，哪个敢不服？你个区区丫头片子竟敢阻挠我正义行为？要不是你穿的如此有辱国家形象，我怎会按耐不住想要制服你的决心？今天我不打的你心服口服，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半个世纪以前是国家英雄！

雨点般的拳头来形容似乎有点过于老套，但恰好符合这位快要作古的英雄的斗争形象。女孩子根本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血液顺着鼻子流到嘴角，身体犹如调色板调出了青色、紫色和红色。英雄此刻变成了画家，他用双手作出一副举世无双的英雄画卷。以致后来被带到派出所，俨然又成了一面颓圮的瓦墙，艺术家在众人面前都是这样，哀愁而又悲伤。

“英雄”的事迹随着网络传播到各个角落，世界之水又活动起来，发出响亮的声音，就像奔腾不息流入大海的江河，激起大片的浪花。纷纷对“英雄”进行道德上的谴责，对女孩的同情。女孩被送到医院，身上调出的颜色还清晰可见。老者不知怎的出来发声，说着大段的“英雄”准则，甚至似乎好像上了节目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己是被“勾引”，再不就是如有“神”助，有“鬼”附身，自己决不会“主动”，若不是外界的诱惑，我怎会控制不住自己“清白”的双手？我的灵魂还是至高无上，我是半世纪前的英雄，都是你们，你们这群“妖魔鬼怪”动摇我的内心，我坚定自己的“英雄准则”。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河就算在某个峡谷的转弯处激起浪花，还是会头也不回地奔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