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假,同学孩子结婚,一紙令下,我便坐高铁,转汽车,风尘仆仆一千多里。还好,回到了老家,顺便看望老爸。
老爸很倔,就是不肯走出那山窝窝。也难怪,老家那一砖一瓦都是他一手一脚垒起来的。
这里有爷爷奶奶,还有母亲都在山沟沟里,他要看、他要守。
站在村口,袅袅炊烟如丝如雾,轻纱般笼罩着青砖黑瓦的几间小屋。
田野、地头,东倒西歪挤满了收割后的稻茬、麦茬,灰白灰白有如老人鬓发!家乡老了,寂静而无声。
走近家门,突然伴着几声激烈的犬吠,一只小黑狗窜出来,不自量力的向我示威。门吱呀一声打开,父亲探出半个脑袋。
“爸!”我慌忙挤了进去“怎么这么早就关门?”
“哎!怕忘记关门,有次后门通宵未关,早晨起来还以为遭小偷呢!”父亲说着走进另一间房,翻箱倒柜找出一袋咸鱼干放在饭桌上,又说“你坐会,我出去一下”。
黑黜黜的灶台上,一只黑黝黝的猫咪抬头瞅了瞅我,喵喵二声,见我无语,于是又半眯不眯的打着盹儿。
我起身,揭开锅盖,半小锅粥夹杂着几条发黄的菜叶,半温不温的剩在那里。
提着桶我打开后门,后院里那棵粗大的古树依然屹立在井旁。只是在落日的余晖中更显孤独与清冷。
一会儿,父亲蹒跚着走了进来,手上多了几个鸡蛋,开心笑道:"嘿嘿!刚好满妈家还有几个鸡蛋!你坐!你坐!我煎几条鱼,炒几个鸡蛋!好快的!"。
我把几条小鱼干洗净,再把灶台的火燃起,问:"爸!我今晚不来,你就喝这粥哇?"
"哎!牙齿不好,吃不了别的,煮一锅粥混个三餐"。
"爸!你眼睛怎么了?"灯光下我突然发现父亲右眼红肿得好厉害。父亲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前段时间帮你爷爷奶奶上坟除草,被什么东西刺到了,没管它,可能有点发炎,半个多月了,不知怎么还没好!"。
"你要去看呐!瞎了怎么办?"
"呵呵!哪里那么严重!以前一点小病小痛的不都是这样挨过来了?"
是呀!在这封闭的小山村,医疗设施相当落后,小时候感冒发烧都是在父亲、母亲的怀抱里熬过来的。我想年迈而体弱多病的父亲,有过多少次病痛却只能这样一个人"挨过来了"!这么多年,我没有收到过父亲一个电话说自已病了,只是还好!还好!我都没伃细想过年迈的父亲难道百病不入?
晚上,我与父亲同睡一床。父亲睡那头、我睡这头。
我想这一生中自己失去了多少次机会来看望老父亲?因为一个同学的邀请函,我可以千里迢迢来赴约,而父亲呢?其实父亲也有一封邀请函呀!父亲的邀请函是无形的、亦是无声的,他高高的悬在家乡的古树上,飘荡在深深的岁月里!你只能用爱才能收到。
山村的夜很静,一二点虫鸣在屋角、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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